夠用到“大業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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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線重回大業十二年七月,遠在東南三千里之外的江都。楊廣顯然還不知道,他的故都大興已經被他表哥李淵佔領了,而他長房的第三個孫子代王,也已經被擁立成了傀儡,而他本人名義上已經成了太上皇。
因為朝廷驛站、運河等通訊的斷絕,楊廣不僅不知道西邊李淵的鬧騰;也顧不上北方竇建德正在壓著薛世雄打,而楊義臣當初在河北時好歹還能為朝廷出苦力的羅藝,如今已經龜縮在靠近遼東的盧龍郡,坐山觀虎鬥一樣看著薛世雄和竇建德打死打活,自個兒則儲存實力儼然一派要在亂世中擁兵自立的姿態。至於中原李密和王世充之間逐漸升級的撕逼大戰,楊廣更是沒空去過問。
西方,北方,中原,各處亂賊都不入楊廣的眼,此刻他只看到了南方依然是一片安寧樂土的樣子。只看到了蕭銑在奮鬥了將近半年之後,好歹已經把他所要的丹陽宮主殿造好了——似乎這一座宮殿,就可以承載他全部遷都的期望。承載他全部在富庶安穩之地偏安苟存的機遇。
這一日,蕭銑完成了丹陽宮主殿之後。便上書懇請楊廣親自來視察一番,楊廣當然是欣然允諾。鑾駕御輦排開,從江都施施然乘著龍舟渡江,來到丹陽驗收。數十文官環伺左右,跟著楊廣登上一段新修的臺城城牆,遠眺新宮。只見丹陽西北面的新城內,宮室巍峨儼然,都是簇新的磚色。草木蔥蘢點綴其間,竟也不似新蓋的。這年頭的人不太懂樹木的移栽,所以自然弄不懂綠化要怎麼速成。
楊廣心中欣慰,感慨道:“賢婿當真是用心了,儂還以為當初建東都紫微宮時,以傾國之力,都用了八個月,如今僅以東南民力修丹陽宮,定然還會遷延。沒想到賢婿當真是國之幹才。”
對於楊廣這幾個月言語用詞的變化,經常有機會面君的蕭銑當然可以感受到那種細微的趨勢:自從決定遷都丹陽之後。楊廣說話已經有意無意逐漸開始使用吳語了。當然,楊廣早年做了二十年揚州總管,所以吳語本來就說的很好。只是因為礙於身份的關係,原本不怎麼說而已。但是現在已經敞開了說,顯然是心態有了一重巨大的變化。
而且這種變化已經到了他都已經不自稱“朕”的程度了。
“父皇過獎了,臣如何克當!畢竟如今物力有限,丹陽宮的規模形制也不能與紫微宮相比。不過臣嘗試著在主殿群周圍留開足夠的宮苑空間,將來天下徹底寧靜之後,再有餘饒可以徐徐擴建,也不破壞氣象格局。父皇能滿意,臣已經是不勝之喜。”
“伊這廝。一貫是在這種事情上有巧思!讓你帶兵治民數年,儂都要忘了伊的本行了。”
楊廣笑罵了一句。似乎因為蕭銑在丹陽宮的修建過程中著實可以看出是用了心思,而欣慰不已。丹陽宮的修建中每每有獨創之舉。所以楊廣可以看出,那絕不是讓手下人動腦子的敷衍活兒。既然蕭銑是用了心的,那麼楊廣對於蕭銑的野心戒備自然會更加降低。
就好比漢朝的中央皇帝雖然早早就聽說了淮南王劉安有些不安分,但是因為知道劉安一心在編纂《淮南子》、還修習房術有一百多個兒子,還喜歡煉丹最後練出了豆腐這種發明。那麼,任你原本的懷疑再大,只要確認對方玩性大到弄這些旁業都能弄出這許多成果,肯定會覺得此人不足為懼。
蕭銑給楊廣的定心丸,一直是在於他“工於奇技淫巧,擅長營建”上頭。哪怕楊廣已經早就不再猜忌他,蕭銑也不吝惜用這個籌碼一遍遍加強楊廣的印象。
“說說吧,這丹陽宮修成了,何時可以遷都,伊自己又要什麼賞賜。”
聽了楊廣正式把“遷都”二字說出口來,他背後跟著的那些文武臣子當中,凡是老家在關中的那些,都是心中苦不堪言,心說看來他們的故鄉是逃不過被拋棄的下場了,將來哪裡還能享受國都的待遇呢。蕭銑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拉仇恨的時機,所以有些話不該從他口中說出來,只是用老成持重的話搪塞。
“父皇,遷都之議,只怕還是再遷延數月從長計議的好——如今丹陽宮主殿雖成,然而臺城舊址尚且荒涼,群官衙署、市井裡坊都不具備。猝然遷都,定然損了朝廷體面。
至於賞賜一事。江東雖然富庶,然則供養朝廷、大軍,並建宮室,民間也是日漸窘迫。父皇若想賞賜臣,也不過是取江東百姓錢財予臣,臣不堪受之。若是父皇真心願意賞賜,臣只願父皇赦免了八叔當初在高句麗的陽奉陰違之罪過,讓他重新得任閒職——畢竟他也四十好幾的年紀了,與父皇君臣相得近三十載。如今四方蠻夷幾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