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賢趕緊擺出諂媚無比的架勢,激動的聲音都發顫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臣生在永樂盛世,何其幸哉?!臣定當肝腦塗地,為陛下宏圖遠志效綿薄之力!”
“哈哈哈!”朱棣忍不住放聲大笑,一掃連日來的陰霾,又不無得意的瞥一眼太子。好像在說,你的兒子,你的頭號干將,都在朕的一邊了!
太子依然面無表情,只是看上去像在隱忍怒氣。
皇帝不再理會太子,問王賢道:“朕派你去山東,心裡有沒有不快?”
“回皇上,絕無此念!”王賢知道,自己算是透過了考察,但仍不敢掉以輕心,毫不猶豫答道:“皇上對臣委以重任,臣只憂心力有不逮、有負聖上所託而已!”
“好!但願你心裡也是這麼想!”朱棣讚許的點點頭,沉聲道:“不錯!朕派你去山東,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因為那邊的情況,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說著緊緊看著王賢道:“朕任命你為欽差山東巡撫使,賜王命棋牌,可節制山東三司官員,四品以下先斬後奏!”頓一頓,又將袖中半塊黃色玉符掏出,在手中掂了掂,似乎頗為躑躅。
王賢也不說話,靜等著皇帝做作完了……果然,朱棣最終還是將那半塊玉符,遞到王賢手裡,神色鄭重的沉聲道:“收好了,要是丟了,朕抄你九族!”
“是!”王賢趕忙雙手接過,然後貼身收好。
“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動用。”皇帝仍不放心,又厲聲叮囑道:“要是隨隨便便就拿出來,朕一樣收拾你!記住了嗎!”
“臣記住了!”王賢忙點頭稱是。
“去吧!”朱棣擺擺手,瞥一眼太子道:“太子殿下也走吧。”
“是。”太子和王賢一起施禮退下……
出了乾清宮,王賢便想上前攙扶太子,卻被朱高熾一甩袖子道:“不敢勞欽差大人!”只是誰也沒看到,朱高熾利用袖子作掩護,和王賢重重的握了一下手。
然後,太子殿下便在王賢侷促不安的目光中,讓兩個小太監攙扶著憤憤遠去。
王賢眼裡滿是憂傷,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就看見太孫殿下姍姍而來。
朱瞻基走到王賢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滿眼同病相憐道:“知道我的苦了吧?”
“哎……”王賢沮喪的點點頭,朱瞻基攀住他的膀頭,輕聲安慰道:“放心去吧,一切有我呢。”
“好。”王賢再點點頭,和朱瞻基使勁抱了抱,才有些沮喪的出宮去了。
朱瞻基看著王賢的背影,神態竟有些輕鬆,轉身進了大殿,就見他皇爺爺立在那幅地圖前,依然如痴如醉。
“皇爺爺。”朱瞻基躬身行禮。
“怎麼樣,他倆不是在演戲吧?”朱棣沒有回頭,緩緩問道。
“孫兒親眼看見了,我父親把他一把推開。”朱瞻基輕聲道:“皇爺爺也知道,我父親素來不會作偽,他這人讓那幫儒生帶壞了,滿腦子都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王賢既然是支援遷都的,我父親自然不會再理他……”
“蠢材。”朱棣哼一聲,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明日的辯論,你準備的如何了?”
“孫兒已經和部堂大臣們透過氣了,屆時幾位大學士,還有蹇尚書、夏尚書他們,都會發言的。”朱瞻基忙輕聲答道。
“唔。”朱棣點點頭,又問道:“那些言官呢?你和他們溝透過了嗎?”
“溝透過了。”朱瞻基輕聲道。
“怎樣?”朱棣目光轉冷道。
“不甚樂觀……”朱瞻基咽口唾沫,輕聲道:“那些傢伙都是榆木腦袋,油鹽不進的很。”
“不管怎樣,不能出岔子!”朱棣咬牙切齒的沉聲道:“就是磨也要把他們的稜角磨平!”
“是。”朱瞻基輕聲應下,心底難免暗歎一口氣……
翌日,下起了今年第一場春雨,二月初的北京城,依然春寒料峭,兩幫參加辯論的官員,卻都按時來到午門外廣場上,沒有一個缺席的。一起向端坐在午門上的皇帝和太子跪拜行禮後,公卿大臣們便在太監指引下,坐在午門左邊,而且座位上還搭了頂棚。言官們地位不夠,便站在午門右邊,且沒有任何擋雨之物,個個都淋得落湯雞似的,但誰也不覺得尷尬,也不覺得侮辱。
朱瞻基看看城樓上的皇帝和太子,深吸口氣,便讓言官們先發言。一名都給事中率先上前,高聲慷慨道:“金陵都城乃一國根基,太祖建國之地!我大明皇脈所在!平頭百姓尚知祖墳不可輕離,堂堂一國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