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
王賢也利索的翻身下馬,攙扶起幾人,在他們胸前重重一捶,哈哈笑道:“你們這些日子伙食不錯啊!”
幾人聞言頓時不好意思,這半年他們在山西幾乎是無所事事,都有些發福的跡象。唯一的例外是薛桓,他的身材仍然無比標準,聞言忍不住告他們一狀道:“這些傢伙覺著編制也解決了,官位也有了,自然懈怠了。”
眾人多年兄弟,都知道薛桓在兄長陣亡後,有點神經質,是以都沒和他一般見識的,只是打渾把話題轉過去。許懷慶笑道:“本來太孫要親自來的,可太原那邊實在走不開,只能讓我們來替他接軍師了。”
“自家兄弟,客氣什麼。”王賢暗暗心驚,想不到局勢已經到了太孫不能抽身的地步。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咱們快入城吧。”
“是是,大人快請上車,下官在衙門裡略備薄酒,給大人接風洗塵。”在一旁惶惶然站著的周知縣,忙點頭哈腰道:“還請大人大人不記小人過,給下官一個改正的機會。”
“怎麼?”許懷慶等人馬上找到了出氣筒,揪著周知縣的領子瞪眼道:“你小子對我們軍師做過什麼?”
“沒沒,”周知縣嚇壞了,忙求救般的望向王賢道:“大,大人,上次下官真是情非得已,是上頭不讓我跟大人多嘴的……”
王賢其實也有些茫然,他不是個記仇的人,若非周知縣提起,幾乎已經忘了去年冬天那次,自己本以為是同鄉,想跟他打聽點訊息,他卻一問三不知的樣子了。
見王賢不說話,周知縣還以為他真生氣了,兩腿一軟就要給他跪下。好在王賢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托住道:“周大人這是幹什麼?我們往日無怨、素日無仇,我幹嘛要怪罪你?”
周知縣手無縛雞之力,王賢一託,自然就跪不下去了,一張糾結的臉上寫滿期盼道:“大人真不怪罪我?”
“那還有假?”王賢展顏一笑道:“快進城吧,這麼多人看著,你這個父母官成何體統?”
“是是是,大人請!”周知縣也感覺出王賢說得是實話,登時全身骨頭只剩二兩輕。大明開國才四十餘年,且又經過一場靖難,武官的地位還遠高於文官,何況王賢這個從四品、掌詔獄的實權高官,周知縣竟能和他論上同鄉,當然要好生巴結了。哪還管老百姓怎麼看?屁顛屁顛的恭請王賢入城。
進城后王賢等人也不住驛館,便在周知縣的極力邀請下,直接住進了高平縣衙。簡單盥洗之後,王賢出到外間,周知縣忙起身相迎,仍有些侷促道:“大人……”
“周大人放鬆點。”王賢在正位上坐定,擺手示意他坐下。
“大人還是還稱呼小得草字吧。”周知縣只擱了四分之一個屁股在椅面上,恭聲道:“小人草字盈之。”
“好吧,盈之啊,”王賢雖然比周知縣年齡小上一半,這樣稱呼卻一點不彆扭,微笑道:“你別緊張,我就是跟你,同鄉之間隨便聊聊。”
聽王賢說出‘同鄉’二字,周知縣剩下的二兩骨頭也不翼而飛了,忙使勁點頭道:“是是是,大人有什麼要問的,下官必然知無不言、言無那個……不盡。”
“盈之這次要熱情許多啊。”王賢還是忍不住挪揄一句。
周知縣登時老臉通紅,訕訕道:“大人莫怪,上次實在是情非得已。”
“哈哈,我沒怪你,當時你那樣做,也是人之常情嘛。”王賢適可而止的笑笑道:“不過有一點我很奇怪,這都半年過去了,貴縣怎麼還在戒嚴?”
“是這樣的……”周知縣露出一絲苦笑道:“兩次雖然都是戒嚴,但目地是不一樣的,上次是為了抓人……大人肯定也知道了,那次是廢晉王父子不見了,晉王殿下自然要封鎖全境,嚴加搜捕了。這次卻是太孫殿下下的令,目的是防止白蓮教徒入境合流。”
“那出境呢?”王賢問道。
“不管。”周知縣道:“甚至是禮送,只要能讓山西一地的白蓮教徒越來越少,怎麼都沒問題。”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太孫的意思?”王賢眉頭輕皺道。
“下官豈敢有自己的意思?”周知縣苦笑道。
“……”王賢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太孫光防止山西的白蓮教徒聚集了,卻把那些造反的種子往外省逼,這不是以鄰為壑麼?是哪個二百五給太孫出的主意?
見王賢有些不快,周知縣忙屏息靜候,大氣都不敢喘,直到王賢又開口問道:“白蓮教徒已經投降大明好幾個月了,不知道安置的情況如何,貴縣有沒有分到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