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何出此言?”王賢沉聲道:“您的價值在於您的智慧,這跟您是站著還是坐著的,沒有一點關係。除非先生覺著,只有當官人生才有意義。”
“呵呵,大人教訓的是……”王賢的勸說還算高明,嚴清聞言心情一暖道:“不做官也一樣能做些有價值的事。”
“是啊。”王賢雖然很想說‘是啊是啊,幫我做事就很有價值。’但他知道這時候出言招攬,很可能就掰了。何況他對進展已經很滿意了,自然點到即止道:“讓我們一起為國為民做些事情吧!”
嚴清雖然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卻只微微一笑道:“遵命。”
兩人又說了一陣子王賢走後的差事安排,嚴清本就是能吏,自然不用他羅唣,不一會兒就交代的清清楚楚。嚴清又道:“大人此去山西,太孫那邊的事情在下也有所耳聞,如果要妥善解決的話,可能解鈴還須繫鈴人……”
“嘿,你就說我惹得麻煩我解決就是了。”王賢哂笑一聲,笑容漸苦道:“也怨我,當初光顧著無論如何趕緊平亂,卻沒考慮有這麼多後遺症。”
“百姓之所以會亂,並非因為白蓮教蠱惑,而是他們過不下去了,不解決這個問題,將來還是會出問題的。”嚴清正色道:“大人若不能找條出路給他們,將來確實後患無窮。”
“我知道,我知道。”王賢緩緩點頭,一臉大便不暢的糾結。
第615章 重臨
當初王賢正月裡雪夜下廣靈,以區區一萬人馬,制服了坐擁天險的白蓮教數萬大軍、幾十萬教眾,一時間威震天下,大名傳遍四海,也得到了皇帝的青睞,一舉成為可以制衡紀綱的重要角色。
可凡事利弊相生,他當初迫於形勢,不計後果、只求速勝,雖然降服了山西白蓮教,但這個龐大的組織沒有被消滅,仍然存在於那幾十萬教眾之間。這就讓隨後朱瞻基的瓦解消化工作,變得舉步維艱。到現在已經過去將近半年,那些白蓮教徒雖然被遷出廣靈老巢,軍隊也換成了官軍的旗號,然而仍聚眾不肯分散,每日耗費巨靡、與地方官民矛盾日重,隨時都有再次生亂的危險。
一旦這些傢伙再度叛變,山西又將生靈塗炭不說,王賢都能猜想到,到時候漢王那些人會怎麼攻擊朱瞻基,他們會說太孫如何無能、如何剛愎自用,讓已經降服的白蓮教徒再次生變。太孫好容易樹立起的名聲,也將毀於一旦。
自己挖的坑當然要自己填,這陣子公務之餘,王賢也在思考該如何破局。在經過大量的調研之後,他心裡有了計較。此番又跟嚴清商議一夜,見兩人不謀而合,王賢終於心下大定,第二天回家稟明瞭爹孃,安撫好妻子,便帶著二百護衛並死活要跟著的靈霄悄然上路了。
此番離京不是欽差,自然不能動用兵部的勘合,但以王賢今時今日之地位,一路上早有人備好了駿馬、打點好了食宿,一行人曉行夜宿,疾馳向北,六天時間就進了山西界。
上次來山西時,還是一片銀裝素裹,這次極目所見,則皆是連綿不絕、溝壑縱橫、植被稀疏的黃土高原。上次來山西時,天上陰雲密佈、鉛塊低垂,這次則是高天流雲,一望無際。那遼闊碧藍的天空,任白雲自由自在的流淌,也讓人的心情變得無比開闊。
靈霄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景象,快樂的像脫離樊籠的小鳥,催動著胯下倒黴的軍馬,在黃土塬上上上下下,還唱起了新學的山西民謠:
“三十三棵蕎麥,九下九道稜。
小妹妹咋好哇,人家的人。
你把你的那個馬駒駒呀,爾在妹妹家,
馬駒駒想娘呀,你想妹妹的家,
蕎麥子開花,頂頂上白。
小妹妹一心呀,等哥哥你回來……”
靈霄總是活潑跳脫,唯獨唱歌時才會顯露出她靈秀的一面,歌聲清脆婉轉,唱得人心坎坎裡都淌出蜜來。可偏生王賢身邊這些大老粗,不懂欣賞這優美的民謠,每每就知道怪腔怪調道:“靈霄妹子,你等哪一個哥哥呦?”讓王賢一陣無語。
但讓王賢更無語的是,靈霄妹子會朝他嚷嚷道:“小賢子,他們欺負我!”讓他在下屬面前一點面子都掛不住……
不過除此之外,旅途還是很愉快的,不知不覺就看見了山西最南部的高平縣。讓王賢稍感意外的是,這裡竟然與上次差不多,仍然在嚴密盤查的狀態。
不過當他們的人馬出現在縣城下時,前來迎接的除了周知縣,竟然還有許懷慶和薛桓等人,幾人一看到王賢,便策馬疾馳過來近前,翻身跪倒在地,激動的朝王賢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