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了。”夏元吉道:“在京師,新鈔一貫能抵十八文錢,在北京,因為領取朝廷薪餉者數以百萬計,寶鈔的折價更厲害,平均一貫全新寶鈔能抵十一文銅錢。要是舊鈔,則只能抵兩三文、一兩文,甚至乾脆花不出去……”
“那還是一文不值!”朱棣臉上掛不住了,他那因為過於想證明自己是個完美皇帝的強迫症,再次發作了。他目光掃過眾大臣,大聲問道:“真是這樣子麼?”
眾大臣紛紛低下頭,沒人敢接這茬,但他們的表現無疑已經說明,夏元吉所言不虛了……
“怎麼會是這樣?”朱棣頹然的跌坐在龍椅上,喃喃自語幾句。金殿裡眾大臣全都屏住息,大氣不敢喘一下,生恐自己會成了皇帝的出氣筒。
好在只是幾息時間,朱棣便調整好心情,再次恢復了鎮定,冷冷問道:“誰給他們這麼大膽子,如此輕賤我大明寶鈔?”
“回稟皇上,原因是多方面的。”夏元吉責無旁貸的解釋道:“但總體來說,因為寶鈔在四十年間,幾乎貶值了五十倍,換成誰也不會再用寶鈔了。”
“不用寶鈔用什麼?”朱棣悶聲道。
“小民以物易物,商人用金銀交易……”夏元吉道。
“金銀?”朱棣瞪起眼道:“我大明祖制,不許金銀在市面流通,那些奸猾的商人卻罔顧國法,繼續使金銀流通!這才是大明寶鈔貶值的原因吧!”說著狠狠瞪一眼夏元吉道:“你本末倒置,其心可誅!”
“臣不敢……”雖然已經打定決心,冒犯天顏也要跟皇帝講真話,但聽到朱棣這樣的評語,夏元吉還是嚇出一身冷汗。
第660章 嚴打
一場朝會,最終在朱棣的怒斥聲中結束,夏元吉雖然據理力爭,依然未阻止皇帝一意孤行。
回到後宮,朱棣依然怒氣未消,對一旁伺候的趙王朱高燧道:“夏元吉是朕的老臣了,為何還如此不懂朕的苦心?”
“父皇息怒,夏尚書也是憂心國事,他這個戶部尚書,實在是艱難的很。”朱高燧恭聲為夏元吉勸解道。
沒想到兒子也在為夏元吉說話,朱棣悶聲道:“若非如此,朕豈能輕饒了他?”說著面無表情道:“難道你也認為為父做錯了?”
“父皇誤會了,兒臣以為父皇再英明不過。”朱高燧忙解釋道:“寶鈔被抵制使用,固然有多方面原因,但有司監管不力,對百姓放任自由,若是能嚴格執行太祖皇帝的禁令,嚴懲敢用金銀交易者,官民百姓自然會選擇寶鈔的。”
“唔。”朱棣覺著這話順耳多了,不過他這樣聰明過人的皇帝,自然知道貿然在全國打擊金銀,必然會造成很多難以預料的後果:“你說的有些道理,確實要嚴申金銀之禁,但是地方官員會不會陽奉陰違,反而事與願違,這是必須要考慮的地方。”
“以兒臣愚見,此事可以以點破面,在一地嚴厲推行金銀之禁,既可以達到試點的作用,又能讓全國官民明白朝廷的決心。”朱高燧道。
“嗯,不錯。”朱棣讚許的點頭道:“那在哪裡實行,可以達到最好的效果呢?”
“兒臣以為,只有在京師實行方可!”朱高燧沉聲道:“京師乃天下財富中心、影響輻射全國,不在京師推行開來,無以彰顯朝廷的重視程度。只要在京城推行無礙,在全國推行都不會有阻力。而且朝廷對京師的控制力也最強,有百萬大軍和我兩位皇兄坐鎮,就算最壞的情況也出不了大亂子,可謂萬無一失。”
“么兒大有長進。”朱棣覺著很有道理,欣慰的笑道:“你去讓楊榮擬票出來,朕看一下便頒行。”
“是。”見皇帝被自己說動,朱高燧暗暗高興,便恭聲應下,退出了宮殿,親自來到文華殿知會。
內閣在這年代,地位遠不如後世顯赫,只是充當皇帝的秘書和顧問機構,朱棣北巡,自然要帶著自己的顧問,除了楊士奇和失寵的胡廣留守京城外,胡偐、楊榮、金幼孜,皆跟著皇帝來了北京,在西宮文華殿日夜當值,隨時為皇帝起草詔書、預覽奏章、參贊機務。
作為皇帝的秘書機構,全國各地雪片般飛來的奏章,都要先經過內閣的預覽,區分出重要的和不重要的奏章,並對所有奏章提綱挈領、還要將初步意見寫在小紙片上,貼在奏章中……便是所謂的‘票擬’。一切的工作,都是為了減輕皇帝的工作負擔,能讓皇帝更輕鬆的掌握這個帝國的執行。
不過文華殿正殿是皇帝舉行春秋經筵之禮的地方,當然不能給內閣用來辦公,結果三位大學士,並十幾名中書舍人,只能擠在逼仄的西配殿裡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