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略算了算時間,剛好和光明祭的日期重疊,說道:“如此正好。”
崔華生不知想起什麼,再次咳嗽起來,半晌才恢復平靜,看著他認真問道:“難道你們就不擔心殺人太多,會逼神殿出手?”
王景略心想,只要寧缺在光明祭上出手,這場剛剛停歇半年多時間的戰爭便必然要重新開始,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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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剛剛從戰爭中恢復過來,並沒有做好再次與整個世界對抗的準備,無論心理上還是資源上,這種準備都還需要一段時間。
但書院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而且堅信只要寧缺能夠完美執行計劃,那麼西陵神殿便不敢輕易再啟戰釁。真正令書院感到憂慮的,還是酒徒和屠夫這兩把始終懸在長安城外的大刀,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書院異常堅定地必須執行這項計劃,唯有此才能讓這兩人不敢動手,哪怕只是暫時的。
大師兄不在書院後山,應該還在皇宮裡主持驚神陣的修復,四師兄和六師兄現在也在那裡做助手,三師姐餘簾在大戰後已然飄然遠去,其餘的人還處於漫長的療傷過程中,現如今書院後山便由二師兄坐鎮。
君陌是用劍之人,他想要護住書院後山,便必須把自己的劍磨的更加鋒利一些,所以這些天,他一直坐在小院後的瀑布下磨劍。
他不停地磨劍,日夜不歇,如今已經磨穿了十餘塊堅硬的石頭,他的心依然靜不下來,就像臂上在風中輕擺的袖管。
木柚拎著食盒走到潭畔,看著他空蕩蕩的袖管和被梳的一絲不苟的灰白頭髮,心頭微黯,然後溫柔說道:“老師曾經說過,皮皮樂天所以知命,此生必然福緣深厚,小師弟在桃山,一定把他救出來。”
君陌的心不靜,不是因為滿頭灰髮和斷臂,不是因為此生無望以劍修至老師或小師叔的境界,而是因為陳皮皮要死了。
書院後山裡,他教訓陳皮皮的次數最多,用院規打他的次數最多,說的話也是最多,他和陳皮皮的關係最為親厚。
光明祭將要召開,陳皮皮便要死了,而他卻只能坐在潭畔,不知所謂地磨著這把似乎永遠也磨不斷的鐵劍,如何能夠平靜?
“西陵神殿強者眾多,聽聞掌教境界已然恢復,又有金帳的神棍和懸空寺的禿驢,師兄的計劃雖然看似沒有任何漏洞,小師弟的執行能力也是世間一流,但我們事先並不知道皮皮在桃山,所以我不放心。”
木柚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不能讓他的心情好起來,把食盒放到潭邊的石上,說道:“先吃飯吧,晚上記得回家睡,外面夜涼。”
聽著回家二字,君陌有些不習慣,但還是明白自己應該怎樣做,起身說道:“這些天辛苦師妹了,晚上我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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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潭邊吃完飯後,君陌繼續磨劍,堅硬的青石表面被鐵劍磨成了極細的粉末,落在水面上不時起伏,這大概便是堅強的泡沫。
兩名少年來到潭邊,替他送水,同時把食盒提回小院。
看著君陌寂寥的背影,二人猶豫不前,最終還是李光地壯起膽子說道:“老師,那天聽大師伯說您如果多看些佛經……”
李光地和張念祖被寧缺送進書院後,一直沒有正式開始修行,現在還沒有初識,只是普通人,但在後山裡與師叔們接觸多了,也隱約明白了一些修行的道理,或者說只是模糊懂了些詞,見著師父在潭畔磨劍苦惱,他們也大感焦慮,渾不吝的勁兒發作,居然想給君陌出些主意。
李光地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胡說,而且他們從五師叔處知道,老師最厭惡佛法和那些和尚,據說當年壓垮爛柯寺的瓦山佛祖石像,便是被老師用劍斬落的,自己居然要老師修佛,這真是找死。
君陌沒有回頭,也沒有動怒,說道:“去小鎮後,聽朝小樹的話,雖然你們還沒有開始修行,但既然是書院弟子,便不能給書院丟臉。”
多年前寧缺帶著書院前院學生去荒原實修時,他說的也就是這樣一句話,這句話裡的要求很簡單,卻也有很大的壓力。
兩名少年想著馬上便要啟程,想著要做的那些事情,又有些微懼,看著老師的背影,又有些不捨。
張念祖猶豫說道:“老師,這次我們可能不能活著回來了……您放心,我們不害怕,也不會給書院丟臉,只是……”
君陌沒有讓弟子把話說完,轉過身來看著他們說道:“只要想活便一定能活,哪怕是昊天來問我,我也只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