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雪街之戰便沒有結束,書院就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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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院必須把觀主留在這條長街上,才能保住驚神陣的陣樞,保住這座長安城,遺憾的是,大師兄真的很不擅長打架,只擅長別的。
灑落雪街的清光落在他樸實可親的臉上和滿是血跡的舊棉襖上,讓他看上去就像是鄉間剛剛殺完年豬的塾師。
事實上,在書院後山他一直都是老師。
無論琴棋書畫還是陣道音律,那些在各自領域都擁有至高地位的師弟師妹,全部都是他的弟子。所以他在這些方面擁有普通人難以企及的能力。
看著緩步走來的觀主,他就像教書先生遇到難題時,總習慣於用手裡的粉筆當武器那樣,他自然也想起了這些年裡自已時常接觸的那些事物。
大師兄動念,便有風從城北呼嘯而至,捲起街道上的殘雪,拂動街道兩旁的宅院廢墟與垮塌的簷。拂動能夠遇到的一切事物。
瓦片顫動發出低沉的撞擊聲,如石鍾,有酒樓的破幡在寒風中飄舞。嘶啦作響,如斷絃的琴,風從斷垣縫隙裡穿過。嗚咽如簫。
這些殘破的感傷的悲傷的聲音,合在一起,便是一首如泣如訴的曲子,曲聲並不悠揚,只是幽哀不盡來到了觀主的身前。
觀主停步望向街對面,神情微凝,出指。
大師兄伸手向街旁的巷坊,把城南無數道街巷,變成了棋枰之上的縱橫棋路,他便是棋枰畔的弈道高手。瞬間把那道指意切割成無數碎片。
觀主拂袖一捲,把那些縱橫棋道卷亂,再出指。
大師兄鬆手把木棍扔到身前的溼街上。
他不通符道,所以沒有繼承驚神陣,但他能夠運用這座陣裡的天地氣息。
當木棍落下時。那堵千年城牆沒有再次出現在街上,只是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朱雀大街上空的雲層裡,也隨之發出一聲輕響。
然後是巨響,無數聲巨響。
無數道閃電,從雲層裡鑽出,然後劈落長街。向觀主的身體劈去。
這些閃電非常密集,威力無比巨大,即便觀主用無距進入天地氣息的空間夾層,也無法確保不會受到傷害。
觀主的身形忽然變得淡渺起來,一道閃電劈中他原先站立的位置,煙塵瀰漫,隱有焦糊味道,卻劈了個空。
無數道閃電接連落下,觀主的身影再次顯現,然後消失,就像清渺淡然的雲霧一般,在電閃雷鳴中不停飄掠,根本無法捕捉。
餘簾從原地消失。
長街上再次響起蟬鳴,數千只數萬隻蟬的怒鳴。
風雪再起,其間隱著的怒蟬鳴嘯,有如搏命的山虎。
數十道街巷的積雪,全部懸浮起來,向著朱雀大街裡灌注。
街上的世界,變成了風雪的世界,很難看清楚裡面的畫面。
只能聽到指意破空的聲音,閃電斬落的聲音,還有愈發淒厲的蟬鳴。
風雪如煙塵,長街是戰場。
閃電與蟬鳴再如何強大,卻依然無法壓制住那些縱橫其間的指意。
一指便是寂滅如深淵。
一指有如大海之無量。
指意縱橫,能守世間一切,能斂世間一切。
電落漸緩,蟬鳴漸哀。
這道充滿了自然恐怖威力的長街,對觀主來說,彷彿閒庭。
他信步而出。
風雪漸靜。
最後一片雪,自觀主身側飄過。
觀主的左手斷了三根手指。
鮮血正在向街面滴落。
他看了一眼斷指處。
血漸止,斷指處一片光滑,晶瑩如玉。
他取出手帕,將手掌上沾著的血水擦淨,然後放回懷中,望向街對面。
不知何時,餘簾重新出現在街上。
她臉色蒼白,雖然看不到明顯的傷痕,亦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大師兄渾身是血,疲憊不堪,搖搖欲墜。
勝負已分。
……
……
知守觀是道門聖地。
這座道觀的名稱,來自於西陵教典裡的一段真言。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
陳皮皮的天下溪神指,亦是因此而得其名。
由此可以想見,這套指法在道門的無上地位。
在西陵教典那段真言裡,還有這樣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