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界莫里哀路某別墅,綠樹掩映,繁花似錦,孫文倒揹著手站在院子裡,遙望著南方,表情肅穆,他面前的香案上,擺著一炷香。
陳子錕被黃路遙帶了過來,距離五米站定,輕聲道:“總理,人帶回來了。”
孫文轉身,微微露出笑容:“子錕,牢裡的滋味不好受吧。”
陳子錕道:“多謝總理搭救之恩。”
孫文道:“下次做這事情之前,最好想清楚,你肩負的是國家民族的使命,即使犧牲,也要犧牲的有價值。”
陳子錕點點頭,注意到了香案,狐疑道:“這是?”
“尹維峻犧牲了……”孫文的嗓音低沉,帶著深深的悲哀。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在陳子錕心頭劃過,分別不過十幾天,怎麼就陰陽兩隔了呢。
“革命者隨時都要面對犧牲,維峻烈士是為革命而亡的,死的偉大而光榮,我們要永遠緬懷她。”孫文沉痛的說道。
第五十二章 殺手夜奔
尹維峻的死讓陳子錕極為震驚,呆呆望著那炷香一言不發,孫文拍拍他的肩膀道:“犧牲在所難免,我輩仍需前仆後繼。”
轉而對黃路遙道:“小黃,你陪陪他。”隨即上樓去了。
良久,陳子錕緩過勁來,給尹維峻上香默哀片刻,回望黃路遙道:“姑姑是怎麼死的?”
黃路遙走了過來,眼圈紅腫,低聲道:“尹大姐是被人暗殺的。”
“誰!”
黃路遙遲疑了一下道:“總理不讓我告訴你。”
陳子錕怒道:“不說我也知道,一定是那幫眼裡容不下孫先生的北洋政客,這個仇我勢必要報。”
黃路遙道:“尹大姐奉總理之命前往廣東執行機密任務,北洋那邊是不會知曉的,我懷疑是廣州方面的人下的毒手。”
陳子錕對政治一向瞭解不深,在他印象中,孫文就是廣州軍政府的首腦,怎麼可能自己人殺自己人呢。
見他一副不明白的樣子,黃路遙解釋道:“想當年張勳復辟,先生在廣州振臂一呼,天下無不響應,先生當選為軍政府大元帥,揮兵北伐討逆護法,正在勢如破竹之際,廣西軍閥陸榮廷背叛革命,釜底抽薪,導致護法戰爭功虧一簣,這個小人還勾結宵小,架空先生,把廣州軍政府變成自己的掌上之物。”
說起這些往事,黃路遙義憤填膺,怒髮衝冠,緊握拳頭道:“去年海軍總司令程璧光率領海軍艦隊南下廣州,投奔先生,陸榮廷這廝拉攏不成,就派人暗殺了程璧光,此次尹大姐遇刺,絕對是陸賊所為,我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為尹大姐報仇,為革命去一大障礙。”
陳子錕被他說的熱血沸騰,也道:“不為姑姑報仇,誓不為人。”
黃路遙忽然嘆氣道:“可惜先生為了天下蒼生,不忍多開殺戒,陸賊雖然陰險狡詐,首鼠兩端,但尚屬可爭取的物件,唉,我雖然想不通,也只好服從命令。”
陳子錕咬牙啟齒,暗下決心,一定要殺掉陸榮廷為姑姑報仇。
二樓視窗,孫文輕輕撩開窗簾,看著下面兩個年輕人憤然的樣子,欣慰的點點頭。
……
陳子錕身上的槍傷還沒好利索,被安置在別墅的客房內休息,他急切的想去四馬路見鑒冰,但是卻被黃路遙堅決制止。
“你的傷沒好,不能亂走,這是命令。”黃路遙嚴肅的說。
“已經好了,我得出去。”陳子錕起身要走,黃路遙伸手攔住,說道:“你忘了入黨時的誓言麼?沒有總理的命令,你哪兒也不許去。”
陳子錕眼一瞪就要發飆,入黨又不是賣身,怎麼連自由都要束縛了,如果這樣的話,他寧願**。
眼瞅著就要發生衝突,孫夫人帶著醫生護士來了,柔聲道:“子錕,你的槍傷還沒好利索,很容易迸裂出血,聽話,躺下。”
夫人出馬,陳子錕立馬吃癟,乖乖躺在床上,聽任醫生檢查,不過看到醫生的仁丹鬍子,他又跳了起來:“我不讓日本人看,好人都能被他們看死。”
仁丹胡很尷尬的笑了,夫人也笑了:“子錕,這位三井醫生是先生的私人醫生,不是那種蒙古大夫,你放心好了。”
陳子錕這才讓醫生檢查,仁丹胡幫他給傷口換了藥和新繃帶,檢查了五官四肢,聽了心跳量了血壓,點點頭道:“略微有些發燒,但傷情穩定,再過一個月就能康復了。”
“那怎麼行,我現在就要出去。”陳子錕嚷道。
夫人輕笑著搖搖頭,將手擱在陳子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