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提著很多食材走在冷冷清清的街上,街邊那些一個月前慶年的紅燈籠顯得更加寂寥。
他的領很高,擋住了大半邊的臉,但從那雙深邃的眼和高挺的鼻樑可以推斷,這個人肯定長得一表人才,英氣逼人。
忽然寂靜的街角有了一陣輕微的響動,似乎還伴著時斷時續的痛苦呻吟聲。
高個子男人停下腳步,扭過頭注視著發出聲音的地方——這一扭頭,原來藏在領子裡的臉全部都露了出來,極為年輕的一張臉,果然是儒雅中帶著英氣,灑脫中帶著沉穩。但是,他的左邊臉上卻突兀地刺了一個字——“罪”。字不大,卻足夠醒目,恐怕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字竟是他的生母親手刺上去的。
那個痛苦的呻吟似乎更加微弱了一分,高個子男人又上前了幾步,終於看到了那個發出聲音的人——一個渾身是血的孩子,最多不過十歲。
那個孩子早已感覺到有人靠近,卻因為全身筋脈都幾乎被震斷,所以動彈不得,只得睜著一雙血紅的眼充滿殺意地看著那個人靠近。
他看見那個臉上刺了“罪”字的年輕人向自己伸出了手,便立刻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從牙縫裡陰狠地擠出了一句:“滾……否則……殺了你……”
那個年輕人卻淡淡一笑,什麼也沒說,只是將這個渾身上下散發出屠戮之氣的孩子抱了起來。
那個孩子只感覺到渾身一陣劇痛,隱約看見了那個年輕人腰間掛著的兩枚銅錢,然後便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睜開要,那個孩子立即想要坐起,卻牽動了渾身的傷口,於是痛苦地悶哼一聲,癱在了床上。
“不要亂動,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救活你。”是那個臉上刺了字的年輕人。
“能說話嗎,小子?”那個年輕人一邊問,一邊走過來檢查剛才那一動有沒有讓傷口裂開。
那個孩子吃痛地喘了幾口氣,聲音微弱地回答道:“……能。”
“想吃點什麼?”
“……恩?”
“我問你想吃點什麼,你昏迷了大半個月了,肯定餓了吧。”那個年輕人見沒有大礙,於是放下了心來。對於這個孩子,他越發好奇了,大半個月不吃不喝,就僅僅是死沉沉地躺在那裡,這個孩子不但沒有被活活餓死,甚至連原來紊亂的脈象、呼吸和心跳都在一天天平穩——真不知道這個孩子究竟是不是人!
“……糖葫蘆。”
那個年輕人一愣,隨即笑了:“我這裡恰好沒有山楂了,吃點別的好不好?——有我自制的蜜糖乾果,你吃不吃?”
那個孩子立刻點了點頭。
年輕人轉身去了一旁的桌前,那個孩子轉過頭,圓圓的眼睛四下打量起這個屋子來。
房間不大,陳設也極為簡單,看得出主人是將臥房與書房並作一間在用。一切看上去雖是平凡無奇,但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主人的不簡單來——這些陳設,從木桌到燈盞,都是出自大家手筆,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能承受得起的。
年輕人把乾果罐子放在緊挨著床邊的小凳子上,輕聲問道:“能動手拿嗎?”
那個孩子試著抬了抬胳膊,感覺不怎麼痛之後,才伸出手來抓了一枚乾果,道:“能。”
年輕人微微一笑:“不能吃太多,過一會兒我燉的雞湯就該好了,你留著肚子喝點。”
那個孩子咬了一口乾果,忽然冷冷道:“為什麼救我?”
那個年輕人一笑,腦中浮現出當時那孩子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的模樣,眼中有些陷入回憶的那種恍惚神色,過了一陣才道:“我抱起你的時候,你對我說你不想死,所以我就救你了。”
那個孩子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你是誰?”
“似乎該我先問‘你是誰’吧?小小年紀,武藝卻高得驚人,又被人殘忍地震斷了渾身筋脈——這該是怎樣的深仇大恨?”
那個孩子眼中一冷:“我叫歐陽厲……你是誰?”
“孫淺讓,或者你可以叫我陸罪,不過我更傾向於你叫後者。”說完,孫淺讓自己倒是笑了,他竟然把自己“孫淺讓”這個名字告訴了這個孩子?
孫淺讓看著那孩子,說:“原來你是歐陽家的人……是被仇人追殺嗎?”
“不是,”歐陽厲把剩下的半邊乾果吞了下去,“是我爹他們乾的。”
孫淺讓皺眉:“虎毒不食子,你爹為什麼要殺你?”
歐陽厲發出“嘁”地一聲輕笑:“我練功走火入魔,差點血洗了整個歐陽家……不過還好,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