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道姑抬起了頭,淚漬滿面,道:“憶卿,人生不能復生,你節哀止悲,先坐下來,再聽怡姨慢慢地說……”
朱漢民緩緩地坐了下去,美道姑滿含不忍地望了他一眼,接著說道:“和親王本來要收她為側福晉的……”
朱漢民猛又站起,厲聲說道:“怡姨,莫非小霞是被弘晝逼死的?”
美道姑忙道:“憶卿,不是,絕不是,千萬別冤枉和親王,他是老好人,坐下來幹心靜氣的聽怡姨說……”
朱漢民悲怒威態稍斂,殺機又隨之陡生,坐了下去。
美道姑接著說道:“和親王本有意要收小霞為側福晉的,可是就在小霞進親王府的當天晚上,和親王竟突然死了,不知是誰說他是被小霞剋死的,這一說不要緊,小霞就被殉了葬,活生生地被送進了和親王陵墓之中……”
朱漢民啞聲說道:“怡姨,這害人的話是誰說的?”
美道姑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憶卿,別怪那說話之人,實際上也是大巧了,和親王早不死晚不死的,偏偏死在小霞進府的當天晚上,而且是無疾而終,要怪只能怪小霞命中註定遭劫……”
朱漢民悲笑說道:“難道說,我這個做哥哥的,就這麼看她死了算了不成?”
美道姑道:“憶卿,我對小霞跟對你一樣,你兩個等於是我的子女。假如該怪誰,我早找他了,也不會等到今天你來了之後了!”
朱漢民身形一陣顫抖,慘然道:“可是,怡姨,小霞她寫信叫我趕來北京,如今我是來了,不料兄妹倆已陰陽永隔,難見一面,怎不令我……”
倏地垂下頭去,英雄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手足之殤,那悲痛之情誰人能免?
美道姑也跟著低下了頭,而,那聶小倩卻美目疑注美道姑,臉上的神色,出奇的平靜。
半響,美道姑才緩緩抬起頭來.道:“她寫信叫你來幹什麼?”
朱漢民道:“她信上沒說,不過,如今看來她當是想叫我趕快來救她出險的,只是我很奇怪,小霞不懂武學,更不會知道江湖事,她怎麼會知道雪衣玉龍就是她的哥哥……”
美道姑呆了一呆,道:“這怡姨就不知道了,不過,這件事確是奇怪,她怎會知道你就是她的哥哥呢,她絕不該知道……”
朱漢民默然未語,這個時候,他無暇多想,便是想他也想不通,半晌,他忽地揚眉說道:“怡姨,和親王被葬在什麼地方?”
美道姑道:“玉泉山。”
朱漢民猛然想起玉珠告訴他,那鬧鬼之處是和親王的陵園,脫口一聲驚呼,失聲叫道:“莫非她就是小霞……”
聶小倩目中異采一閃,沒有說話。
美道姑卻一怔說道:“憶卿,你說什麼?誰是小霞?”
朱漢民未答,激動地急急問道:“怡姨,您可曾聽說,玉泉山上這幾天鬧鬼?”
“鬧鬼?”美道姑訝然說道:“怡姨平日難出白雲觀一步,怎會知道這些小事,到底……”
朱漢民忙把玉泉夜尋鬼之所見說了一遍,最後他又激動地問道:“怡姨,您看,那會不會是小霞她呢?”
美道姑靜聽之餘,臉色連變,這可全落在了冷眼旁觀的聶小倩雙目之中,聽完,她失聲說道:“世上竟會有這種事?憶卿,走,我們看看去!”
她剛要站起,聶小倩突然含笑說道:“郡主怎糊塗一時,大白天裡,您上哪兒去找鬼?”
美道姑呆了一呆,啞然強笑,沉吟了一下,又滿面詫異地對朱漢民道:“照你這麼說,那白衣女子有可能是小霞,可是,她若是小霞,她該認得你啊?”
朱漢民道:“怡姨,我兩個分別了整整十五年,她未必……”
美道姑搖頭說道:“骨肉至親,一母同胞,而且兒時的面貌也該依稀可辨,再說,她要不知道是你的話,怎會寫信給你?”
朱漢民呆了一呆,頓時啞口無言。
聶小倩突然說道:“郡主,以您看,世上有鬼麼?”
美道姑聞言轉註,但一觸及聶小倩那雙目光,卻微微顯得有點不安,忙點頭說道:“人死為鬼,道家相信有鬼!”
聶小倩道:“那麼郡主對這件事做何看法?”
美道姑神情微顯不安地,道:“小霞屈死,是以魂魄不滅……”
聶小倩道:“這麼說來,郡主也認為那鬼是霞姑娘了?”
美道姑神色更見不安,搖頭說道:“我不敢肯定,不過,照憶卿的說法,那該是小霞,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