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忍受悲痛。他沒有下樓加入那些聚集在教授家中的家庭裡的其它朋友,而是把自己鎖在隔壁的房間裡。他踮著腳尖在這個冰冷空曠的房間裡來回走動,在這裡他和奧斯特曾經經常一起讀書,討論問題,做剪紙,唱歌,裝飾聖誕樹。而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的聲音了,然而人們常說任何一個偉人生活和工作過的地方都會成為他的一部分。奧斯特應該也是這樣。即使一切有關他和他的家庭的記憶都消失了,他最小的一部分仍會存在,像一塊磁鐵一樣吸引著所有的力量。在靠沙發和咖啡桌的牆中央掛著一幅埃克斯伯格所作的舊畫,是那個帶點嚴厲的物理學家中年時候的畫像,他戴著白色的領結,穿著白色的燕尾服。然而這幅畫上不尋常的和諧並不能減輕安徒生的痛苦和焦慮。他不得不走出這些被死神所佔領的房間,到開闊的地方去走走,驅散他內心的恐懼。
他匆匆地走著,穿過城市,走向阿馬利蓋德的方向,感謝上帝,愛德華和老喬納斯?科林正好在家。在這裡安徒生稍稍平靜了下來,在吃飯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足夠鎮靜又可以回到斯圖迪斯特拉德的大學教學樓去了。在國王新廣場,他碰到了卡爾?霍爾斯頓,他是工學院的數學博士,還是奧斯特的研究助手之一。像往常一樣,有禮貌的作家沒有僅僅輕輕碰一下帽子打個招呼,而是拿下帽子使勁一揮。數學家有些保守,摘帽時迅速劃了個圈,然後把帽子放在胸前,宣佈奧斯特去世了。
在1851年的3月上旬,教授在斯圖迪斯特拉德的家並不是這個城市中死神唯一光顧的地方。安徒生在奧斯特家參加最後一次星期三晚宴之後不到24小時,他的另一個好朋友也去世了。作曲家J*9郾P*9郾E*9郾哈特曼的妻子去世了。在星期四那天,他數次拜訪他們家,一方面是為了表示他的哀悼,另一方面是想最後看那個作曲家的妻子一眼。他足足穿了一個星期的喪服,往來於哈特曼和奧斯特的家,拜訪他們的家人。然而這一切似乎還不夠證明他們的生活的艱辛,哈特曼5歲的女兒也在她母親下葬的那天死於腦膜炎。安徒生不得不又一次表示他的哀悼,最後一次看望死去的孩子,並努力讓自己理解這麼年幼的一個孩子就被剝奪了生命這一不公平的事實。小瑪麗亞躺在棺材裡,看著她蒼白的臉龐,纖細的胳膊,有點發紫的胸部,和一雙帶著小小的黑指甲的手,安徒生仍覺得她像個天使。每個關於她冰冷僵硬的身體的細節都清楚地印在作者的腦海裡,並且都被詳細客觀地記錄在他的日記中,其中還記錄去了兩次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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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晚會(2)
“今天12點我們安葬了小瑪麗亞;在此之前不久我還去過那個敞開的墳墓;它離她母親的墳墓非常近,棺材的一邊已經全放進了墓穴,墓中有一隻花環是如此鮮豔。”
在安徒生這個時期的日記和書信裡我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絕望,而且開始集中在簡潔而又令人絕望的驚歎句中:“他們都走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人!”有好幾個星期,他都是麻木的,處在一種恍惚的精神狀態中,棺材、靈車、悼念、喪服、黑紗、讚美詩、墓邊的儀式、花圈和那些可貴的回憶,壯觀的悼念者隊伍,都一起湧入他腦海中,其中有些人是非常冷漠的。1851年3月18日,奧斯特隆重的葬禮在“聖母教堂”舉行,在此之前大學生和工學院的老師們抬著他的棺材穿越了整個城市,後面跟著皇室成員和政府官員。途中,安徒生在訪問日德蘭半島南部莊園時認識的一位###村長叫住了他,說他失去了一個父親,現在只剩下老喬納斯?科林了。這時安徒生還沒有意識到這個簡單的事實。奧斯特的死使他不僅失去了一個忠實的可信賴的父親一樣的人物,而且失去了精神上靈感的源泉,他是一位真正尊重安徒生的人。這是他在科林家裡從沒有過的經歷,他們通常都對安徒生所相信的事物表示懷疑。而在奧斯特家裡,安徒生的拜訪幾乎總是愉快的,在此期間他們都異常興奮和熱情,沒有任何保留或者懷疑。
在19世紀五六十年代,安徒生根據奧斯特的觀點“自然中的神靈”調整改變了自己的詩論,然而從這個章節的結尾部分我們可以看到,作者始終沒有背離自己的觀點,他認為,浪漫主義的科學家在他的生活和工作的發展過程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當他優雅而又高貴的朋友們變得更加魅力四射,和他對他們的感激一起出現在他的自傳中,他總是感到非常痛苦和傷感,因為他對奧斯特的懷念從沒有停止過。沒有任何迴避,在安徒生的自傳中奧斯特總是被描述成:
“一個在我思想進行鬥爭和經受考驗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