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還出版過嘗試“時尚寫作”的《性感:一種文化解釋》一書,但是我經常苦於拿不出大塊時間來用於性史著述,以至於彈指間十年過去,計劃中的前兩部始終未能寫成。而國內性學界及有關方面依舊對我十分關愛(我至今仍尸位中國性學會常務理事、上海市性教育協會副會長等),每念及此,既愧對友人,也愧對自己——日日陷溺紅塵,蹉跎歲月,近幾年尤為嚴重。
在本書中,我曾認為,中國人在性觀念的解放道路上,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這個結論放到十年後的今天來看,也依舊是正確的。事實上,這十年我們又有了更大的進步。但是,毋庸諱言,繼續進步的餘地還是很大的。這裡僅拿手邊一件小事為例,以見一斑:
在本書完稿後,上海有一家雜誌向我約稿,命題作文,要我寫張競生。熱心的編輯還向我提供了有關的資料。於是我寫了長文《張競生其人其事》,不料交稿後雜誌卻不敢刊用了,據說是“怕出問題”——其實後來該文多次在別處發表和轉載,從來沒有出過任何問題。可見對於開放的程度,不同的人認識是大相徑庭的。
前些日子,很意外地接到張競生哲嗣(次子)張超的來信,告訴我臺灣大辣出版社徵得他的同意,出版了《性史1926》(即張競生當年《性史》第一集的新版)。張超要求一定要將我的《張競生其人其事》一文冠諸篇首,出版社也同意了。因為張超認為,拙文《張競生其人其事》“是改革開放以來數百篇對家父(張競生)的評價文章中最全面、準確和最有學術價值者”。能得張競生後人如此推許,在我自己來說,當然深感榮幸。
在接到此信之前,我已經收到大辣出版社送來的《性史1926》,書中收入《張競生其人其事》一文也是事先徵得了我的同意的。
本書初版之前,曾經過全面的嚴格審查——由出版社將書稿全文送呈上海市出版局有關部門審讀。這是審查中最嚴格的一種。據說是由一位女同志審閱的。但是審閱者沒有要求我對書稿作任何修改,甚至連書稿中原先安排的若干幅插圖也被容忍了,真是讓人充分體會到改革開放給我們帶來的春風。其實這些明清時代的線描插圖,放到今天來看,作為說明問題的技術性插圖,早就不算出格,甚至已經顯得太缺乏美感了。
因本書完稿於1995年初,其中有些資訊今天看來未免有點陳舊落伍(主要表現在最後一章),但是為存其真,我決定不作補充或更新。只是極個別錯誤之處作了改正。
至於這些年我在性史方面的文字,除了《性感:一種文化解釋》一書之外,還可以散見於我的幾種文集之中:《東邊日出西邊雨》(2000)、《江曉原自選集》(2001)、《走來走去》(2001)、《年年歲歲一床書》(2003)、《交界上的對話》(2004)、《小樓一夜聽春雨》(2005)。內容包括隨筆、書評、文化評論等等。這也算是一個將性史當做“第二專業”的研究者在無奈之中保持“參與”的一種形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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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2)
江曉原
2005年11月2日
於上海交通大學科學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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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我在80年代末寫了兩冊關於中國性問題及其歷史情況的小書之後[1],又轉而埋首於幾部天文學史著作的撰寫中——天文學史畢竟是我的“主業”。不過在此期間,我仍在前一領域保持了相當程度的參與。如今當我終於又能夠呼叫一部分主業之餘的時間和精力,重新回到先前設想已久的課題上來時,很高興看到國內在這一領域也有了一些新的進展。就中國性文化史而言,近幾年的新進展主要表現在高羅佩()兩種著作的中譯本以及大陸學者幾種格局相似之作的出版(參見本書附錄,特別是其文末注17)。
幾年來,隨著對中國性問題及其歷史狀況的觀察與思考之進一步深入,我常常會有一種“時間停滯”之感——與古人相比,我們今天在性問題上所面對的局面、所感到的困惑、甚至所見到的表現等等,實際上竟沒有太大的不同。其實這也不足為怪:無論經歷了多少天翻地覆的鉅變,今天的社會畢竟是從昨天演變而來的,傳統的“根”是不可能徹底一刀斬斷的,況且中國傳統文化之“根”又是如此源遠流長,底蘊深厚。有人歸納中國傳統文化的特徵之一是“表層極容易變,深層幾乎不變”,確實有其道理。而性心理、性觀念、乃至廣義的性生活等等,顯然與傳統文化的深層有密不可分的聯絡,它們是不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