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緊閉的門外,他倒是全力為我營造出靜心學習的好環境。
翻開第一本書,找到他標記的頁面,快速瀏覽後,我便合上放到一旁。平日裡自己弄些食療,不免自鳴得意,以為也懂些醫學。今日李延思此舉,想來想去,都覺是皇上在提醒我:孤陋寡聞不可怕,一知半解還要指手畫腳才可怕。
手托腮,指尖滑向耳垂,正好捏上耳墜,不就是皇上那時為我戴上又不准我取下的翡翠耳墜嗎?他怎麼會問我對玥柔是太用心還是太用情?這兩者有何區別嗎?
第178章 海棠迷漫,抽絲剝繭
“不懂就該虛心好學,整個後宮誰又如你能有這種機會,得了恩典不珍惜偏又偷懶起來。”
沉聲訓話伴著暗啞笑語憑空飛來,我便是如驚慌脫兔跳起來,聲還沒尋著,一聲慘叫便已從我口裡躥出來。
耳垂的疼痛加大我急於甩開手臂的動作幅度,但越是要拉開距離,就越是疼得要命,直至一隻手抓緊我的手腕,用勁制止我的粗魯,同時斥責聲壓低吼來,“還動,耳洞都扯裂流血了,上躥下跳的,你不要耳朵啦?堂堂皇貴妃怎麼就跟個猴子一般,沒個樣子。”
瘋了,抓狂了,蒼天作證,他神出鬼沒的,還怨我是隻猴子?
耐住性子容他慢慢分離耳墜與衣袖的親密接觸,又隨他小心翼翼把耳墜從我受傷的耳洞上取下來。與我要了手帕,他輕輕按住我的傷口,我乖乖忍著,他一聲不響等著。終於,他撒開手,把血跡斑斑的手帕還給我。
“得嘞,不流血了,傷口慢慢癒合就可,問題不大。”
略微思慮,問我,“要不要叫菱香進來幫你清洗?再叫李延思拿些藥來包紮?”
坐回椅子,雙目圓瞪,“不用,不是問題不大嗎?耳朵又沒掉下。”
他倒是問得隨意,可這裡是太醫院,本就該低調行事。結果耳洞扯裂包個兔子耳朵,還與堂堂安親王獨處一室,閒話跑出去,這不是自找覆滅嗎?
“耳朵沒掉,倒是魂又嚇得沒了。”他打趣著我,悠哉悠哉在我對面坐下。
我不吭氣,雙目一眨不眨盯著他,過得片刻,才蹦出一句,“李延思是個騙子。”
他愣一下,然後毫不雕琢自己的坦蕩,“本王想見你,正好李延思得了皇上的諭令,便順道幫忙安排。不過害你受傷,倒讓我有些過意不去。”
沒好氣白他一眼,“回顧我的受傷經歷,總有王爺的身影,我應該見慣不怪才是。”
裝模作樣哀嘆一氣,“不過王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命在王爺手裡。”
“你什麼意思?人在皇上身邊,命卻在本王手裡?皇上竟然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護不住嗎?”他上半身往前稍傾,嘴裡的諷刺也飛到他眼裡明示。
我只覺自己面部有些僵硬,話語雖略顯遲緩,但還是直言不諱,“我以為,自己在王爺面前不需要繞彎子,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既然這裡只有我們二人,你也有話要說,但講無妨。”
他了然於胸信然點點頭,“你永遠都是墨蘭,一直是本王心裡的墨蘭。”
這話嗖地就灼熱了我的臉,頭不自禁就低下,眼不自禁就落地上,手不自禁就往耳垂摸去,怎麼連耳朵都在發燙呢?
又是一聲吃痛的慘呼,我頓時清醒不少,正色莊容面對他。
“你在害羞,心虛了,是不是?”我的眼珠子都嚴肅到快要掉下來,他還毫無顧忌地調侃我。
“墨蘭,”和顏微笑,“你把玥柔已經照顧得好上加好,無需再好。不要因為她落水心懷愧疚,那不是你的錯,也不要因為她是本王的孩子,就對她格外偏愛,更不要因為對榮親王思念難耐,就把所有的愛都投注到她身上,這隻會讓你精疲力盡!”
我的正氣轉眼洩光,呆看著他,他?他是住在我心裡嗎?傻乎乎脫口,“嶽樂,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玥柔的病,我在宮外會留意,李延思該做的都在做,足矣。墨蘭,在我跟前用不著一本正經,否則豈不枉費我這一回的安排。”他雙目中的誠澈真摯,見我笨拙地點點頭,他的笑暈染開去。
跳躍的兔子,沒有規矩的猴子,這次的見面彷彿從趣味橫生開始,可李延思在太醫院安排見面終究不妥,撩開心相呼應的笑意麵紗,我還是希望快言快語,縮短我倆的單獨見面。
嶽樂沒有響應我的快意,他用緘默回應,他越看越深的雙眸只是凝視,疑惑在我心底漫開。他是仔細斟酌說辭?還是要我自行讀懂他幽邃眼神中的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