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還給我。
留她與我同床而臥,擁她在我懷裡,從始至終不出一聲的她蜷身靠緊我,倒也很快就睡著。可不到一個時辰,細密蜿蜒的黑睫毛隨著眉尖的蹙合激烈抖動,然後就是猛地推開我,雙腳胡亂蹬,大動作完又轉為小聲傷心嗚咽。
可憐的孩子,連個安穩覺都得不上,柔和聲一遍一遍哄她,才又重新安靜下來。
起身躡手躡腳出寢屋,菱香外屋候著,心裡鬱累負重,我不想休息。玥柔安然無恙回來,不用驚動宮外,也免得再在皇上和嶽樂的關係上烈火添油。只是玥柔竟然是細柳送回,難怪到處都找不見,誰能想到這孩子會從康妃的景仁宮出來。
菱香正擺弄著桌上的物件,玥柔回來時裝在外袍裡側的內袋。玥柔最喜歡隨身攜帶富察氏晗冬為她繡制的五彩蝴蝶玫瑰手帕,現只剩殘破的一半。看那刺目的黑煙邊緣,顯是火燒去一半,仔細看著一處暗紅色汙漬,我和菱香都有些拿不準。湯汁?藥汁?或是血漬?玥柔非常愛惜這塊手帕,從來都是乾乾淨淨,實在讓人不解。
而這半塊手帕包著的竟然是兩顆淺橙色晶體,拿起認真一看,可不就是那藏紅花冰糖嗎?玥柔怎麼得了兩顆?還沒琢磨出,菱香把她手裡的物件遞過來,一個鬥彩團花紋瓷鼻菸壺。
我開啟瓶塞,嗅了嗅,無鼻菸的醇厚、辛辣味。眯眼看進瓶內,耳旁菱香回道:“奴婢看過,沒有放進鼻菸。這瓶子壓根兒就沒裝過鼻菸,反倒裝過別的東西,一股怪味。”
我專注的來回察看這三樣東西,手帕為何變成這樣?不懂。玥柔如何拿到藏紅花冰糖?不懂。至於鼻菸壺,只要裝過鼻菸,就算清洗去煙粉,還會留有餘味,但不是這種味道,莫非?
我瞪大雙眼,湊到菱香耳旁小聲猜測,菱香恍然,接連贊同,沒準還就是這個鼻菸壺?
康妃那日假裝身體不舒服帶著鼻菸壺去隆禧住所,也許鼻菸壺裡裝的就是她調製好的番瀉葉汁。餵給隆禧喝下,奸計得逞,佯稱找到鼻菸壺離去。她果真思慮周全,難怪我一直想不明白她是如何攜帶液體在身上然後餵給隆禧。
差不多快到天明我才回到床上休息,雖疲倦入睡,可我一直在迷霧中游轉,見不到人,也見不著景,只有霧氣團團籠罩住我,且越來越濃重,好似就快要吞噬我。
仰天無助地大喊,不知道喊些什麼,就是竭盡全力喊叫,直至頭頂的密實厚霧落下雨滴,一滴,又一滴,打在我臉上。
指尖摸向臉頰,溼漉漉,莫名的高興湧上來,我又是大叫一聲。只是這一叫,我突然睜開雙眼,對上的卻是玥柔淚光晶晶的大眼。原來她已經醒過來,正坐在我身旁一邊偷偷看著我,一邊悄悄流淚。
撫去她的眼淚,勸慰她別再傷心,我很好。
她的手輕輕地摸向我被皇上打過的臉,又滑向我的頸脖,那裡也有皇上掐我留下的淤青,“額娘,一定很疼,對不對?”
我微笑著搖搖頭,她的眼淚斷了線,“皇阿瑪是壞蛋,皇阿瑪是暴君。”
掩住她的嘴,苦笑著搖搖頭,她撲進我的懷裡,嚎啕大哭。
整整一天過去,她不出承乾宮,緊緊跟著我,臉陰沉,時不時就蹙緊眉頭。任憑宮裡任何人逗她,她都不理睬,就連欣瑤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讓她多說兩句話,點頭、搖頭成了她的主要表達方式。我坐下時,她就會主動抱住我,好像我會飛走一樣。
她眼中隨時出現的警惕使我覺得她毫無安全感,且好像有什麼壓迫著她,讓她猶如驚弓之鳥。
她小小年紀,可不能在心裡留下病症。思來想去,我把她帶進我的書房,想和她單獨談談。可無論我如何甜言蜜語,她就是不說昨天衝出承乾宮後發生了什麼,我心裡很著急也很失落。
菱香在我的吩咐下給她送來她最愛吃的玫瑰糕,誰知她卻是看都不看一眼。菱香拿起李延思調製的外傷藥正準備給我塗,玥柔一把搶過來,把菱香趕出去,說是她來照顧我。
她細嫩的手指在我臉上輕輕一下一下塗抹,還不時湊過小嘴吹吹,那認真的表情惹人愛憐,不由感嘆,“玥柔,額娘昨日找不見你,你可知額娘心裡有多難受。你若是不回來,額娘真的不知該怎麼活。”
她停下,鄭重其事,“額孃的身邊只有玥柔,沒有皇阿瑪,額娘可以活嗎?額娘能離開皇阿瑪嗎?”
她問住我,我好像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個問題。昨天怒不可遏的皇上差點要了我的命,不管我們之間會發生什麼變化,可名分上來說,我目前還是他的皇貴妃,還是這後宮裡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