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子扎得我心神紊亂。
福晉手裡牽著一個小姑娘畢恭畢敬走進來,向我們請安後。太后賜座,母女倆坐在我對面。
打我第一眼看到這個不到六歲的小女孩後,我的雙眼就沒離開過她。雖說福晉容貌清秀,可孩子的眉眼活脫脫都是來自嶽樂,特別是她衣服上繡的朵朵海棠更是映襯著她猶如海棠仙子般純美、雅麗。
玥柔很乖巧,身體靠著福晉安靜坐著。太后問她問題,年齡雖小,可也彬彬有禮、不慌不忙回答。索瑪姑姑給她端來點心,太后和索瑪姑姑一再勸她吃點,她看向福晉,見福晉點頭,她才選了一塊小心吃著,一手拿點心,另一隻手在嘴下方接好,生怕點心渣子落到地上。
呆望玥柔的我方才的如坐針氈漸漸變得水靜無波,注意力完全投注到玥柔身上,彷彿整個房間裡只是我和玥柔。直到玥柔停下吃點心,一臉不解看著我,再注意到福晉也是一臉詫異看向我,索瑪姑姑來到我身後連喊兩聲皇貴妃,我快速整理呆滯,原來屋裡不只是我和玥柔。
太后語音略帶不快,“皇貴妃,哀家問你為何一直盯著玥柔,你怎麼魂不守舍?”
竟然如此失態,不過是個孩子,我到底是怎麼了,竟然還在太后和福晉跟前如此落魄。
我勉強笑道:“太后,墨蘭見格格年齡雖小但規矩從容,格格衣服上的海棠花甚是好看,這花稱著格格嬌俏的容顏更是養眼,墨蘭羨慕福晉能有這般的好女兒。”
福晉歡喜地回稟道:“謝皇貴妃誇獎,這衣服也是前些日子才做好的。春天時王府裡的海棠花開得旺盛,玥柔在花下玩耍,正巧王爺回來看見。不知怎的,王爺就叮囑妾身給孩子做一身繡著海棠花的新衣服,妾身繡得不好,皇貴妃過獎了。”
“繡得很好,栩栩如生,福晉過謙了。”我羨慕地看著玥柔衣服上朵朵綻放的花朵,這些年我努力學習刺繡,可這進步始終趕不上讀書習字來得快。
“皇貴妃,”聽到太后叫我,我趕緊回頭看向她,同時暗自責備自己,太后恐怕早就不動聲色把我的失態盡收眼底,“哀家和福晉有話要說,你帶玥柔到花園裡玩玩。”
我站起身把手伸向玥柔,沒曾想玥柔不領情,“皇貴妃圓鼓鼓的肚子尚且需要人攙扶,玥柔自己走即可。”
福晉在一旁著急地站起,數落她莽撞無禮。太后笑了,我則愣住,這小丫頭倒也心直口快。
一踏進花園,玥柔的小孩天性完全暴露,自顧自跑到我們前面,東看看、西看看,問問這、問問那,典型的十萬個為什麼。
但凡我知道的,我都努力一一解答,可有些問題實在讓我汗顏。
路過鹹若館,我告訴她這是什麼地方,她就問:“鹹若館,為何如此取名,難道里面裝著很多鹽,很鹹嗎?”
走到臨溪亭畔的水池邊上,她就問:“這些魚五顏六色,王府的魚也不曾見到這麼多種,這是宮裡頭自己染的嗎?如何給它們上色?”
菱香拿來魚食,我和玥柔緩緩投入池中,魚兒爭先恐後擁過來,好不熱鬧,逗得玥柔哈哈直笑。
“玥柔,宮裡頭好玩嗎?”
她撒完手中魚食,想說點什麼,可又立刻咽回去,小臉蛋透出一些為難。
我和顏鼓勵:“不打緊,說說看,只要是真話我都愛聽。”
就聽她小聲嘟噥:“玥柔下次不來了,不能大聲說話,不能四處跑動,還是在家裡舒坦。”
“格格,你這會兒不就跑來跑去、嘻嘻哈哈,還不自在呀!”菱香在一旁打趣她。
玥柔瞪一眼菱香,認真地對我說:“我知道皇貴妃是費揚古的姐姐,費揚古說她的姐姐最好,他說得對,皇貴妃你很和氣。”
都說童言無忌,和孩子在一起最真實,被她逗笑的我也認真回答:“玥柔你說的對,我也覺得宮裡頭規矩太多,挺悶,我們是英雄所見略同。”
她贊同地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我們做不了英雄,我阿瑪才是英雄,阿瑪說費揚古日後也是英雄,我聽阿瑪的。”
聽她一再提起費揚古,我有些驚訝,“玥柔,你是在哪兒見到費揚古的?”
“阿瑪有時候會帶費揚古到王府來,前幾日過來,在院裡射箭。他射了五支箭,全中紅心,好厲害。我們還一起玩投壺,我和阿瑪都喜歡費揚古。”
聽她提起費揚古,不由對她又親近幾分,越發喜愛她。看來嶽樂確實很重視費揚古,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夕陽下跪求嶽樂照顧費揚古的情景,隨即我便從髮髻開始摸索起來。自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