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進門一年多了,他們始終都是分房而居。”
不知為何,本是要勸說於她,沒曾想我卻滔滔不絕任由自己的內心奔騰而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渴望見到他嗎?不想就越發想,不念就越發念,就算他變得冷若冰霜,我還是不甘心念念不忘。若是能收回這份情,我又何至如此?湯神父的話是對的,我是赫楨的夫人,我為何不能學著去關心他,學著去愛他。”
“可是怎麼辦,這心為他而碎,已經碎了,再難拼回來。要是他現在就站在我跟前,要我與他私奔,要我為他生孩子,我毫不猶疑就與他浪跡天涯,哪怕是遭受萬惡不赦的懲罰,我也心甘情願。就是他說要對我負責,就是他說要救我於兩難之地,可是天知道為何一夕之間,他不見了,待我再見到他,他已經不是那個我熟識的他了。”
我收不住的激動馬上就變成了叫嚷,“蓮芯,你到底在猶豫什麼?有什麼可顧慮的,即使明日就會天崩地裂又如何,天長地久終有盡,為何不珍惜眼前人,更何況這就是你內心期盼的人。”
蓮芯回過頭,驚愕地看著我,“墨蘭,你我雖交心,可彼此都有所保留,貪享的便是一刻靜謐一份淡雅,壓下內心的慾望,回身又繼續隨波逐流。可今日的你?你可知你這番話燃起的火焰更勝於公子他火爆的脾氣,你可知自己都說了些什麼?”
“我知道,再清楚不過,大哥想要到通州大營找赫楨,我,我恨不得衝進郡王府,我恨不得砸爛他臉上那冷若冰霜的面具,我恨不得······”激動化為頹喪,我悵然坐到地上,淚珠滑落,哽咽道:“我想撲到他懷裡,我想大聲告訴他,我想嫁的人是他呀!蓮芯,我都已望眼欲穿,你為何還要一再拒絕大哥,抓住他不要撒手,事過境遷,能夠舔舐的除了遺憾也就只剩苦澀了。”
蓮芯跪下抱住我,我們相擁在一起,久久都沒有鬆手。
蓮芯出身明朝京城官宦人家,崇禎十七年三月,李自成率領他的大順軍攻入北京城,崇禎皇帝於十九日自縊於煤山壽皇亭,這一年蓮芯八歲。大順軍進城之初京城秩序尚好,店鋪營業如常,但從二十七日起,大順軍開始拷掠明官,四處抄家,城中恐怖氣氛逐漸凝重,人心惶惶。
接著大順軍士卒四處搶掠,殺人無數,蓮芯的家被抄,父親被折磨致死,母親帶著她流落街頭,所幸得到至親的寒酸接濟,母女倆暫時沒有餓死。四月二十九日,李自成在北京稱帝,三十日逃離北京,臨行前放火焚燒紫禁城和部分建築。
五月清軍進佔北京,八旗禁軍進駐內城,原先居住內城的住戶,無論富人窮人,一律遷出內城。山窮水盡的母女倆實在是走投無路,只得一起投河自盡,不料母親溺亡,蓮芯卻得救了。救他的船家年齡足夠做她的父親,可誰知這個喪盡天良的禽獸侮辱了只有八歲的蓮芯,然後把她賣給了風雅園的老鴇。
就是這可怕的一年,蓮芯從天堂墜落深淵,從富家千金淪落風塵,那個殘酷的年代在她身上留下了刻骨銘心的痛楚。蓮芯天生麗質,再加上出身官宦,氣質自然流露書香之風,在老鴇的嚴厲訓練下,蓮芯才藝出眾,成了風雅園響噹噹美貌與才藝並重的花魁。由於早先的痛苦經歷,只要男人靠她太近,她就會花容失色,於是老鴇與她達成默契,只要她專心表演才藝,她可賣藝不賣身。
蓮芯悽婉的面容深深刺痛了我,我今日的咄咄氣勢讓她不得已再次經歷了那些錐心刺骨的往事,“對不起,蓮芯,原本也曾猜想你流落風塵肯定是不得已,沒曾想竟如此淒涼。讓哥哥為你贖身脫離苦海,好不好?你吃了這麼多苦,讓哥哥好好照顧你,好嗎?”
她笑了,苦澀卻又憤恨,“墨蘭,我說出一切你還是不懂嗎?你總說我心性恬淡,宛如一潭平靜的清湖讓人清心靜氣。你可知這平靜的湖面下暗藏無盡的恨意,我恨大明朝昏庸無能,背棄了自己的臣民;我恨大順軍燒殺搶掠,害死了自己的父親;我恨大清軍橫行無忌,逼死了自己的孃親;我更恨那個泯滅天良的禽獸,侮辱了自己的清白。”
目瞪口呆的我斷斷續續問道:“蓮芯,你也恨我和洛舒大哥嗎?我們是滿人,就是因為大哥是滿人,所以你不想為他生兒育女嗎?”
“或許是吧,我如何能輕易放下呢?”她哀愁的眉尖讓人心疼不已,“我害怕自己放下,我要提醒自己不可忘記家破人亡的仇恨。可是怎麼辦呢?公子他對我越好,我就會不自禁想入非非,甚至莫名其妙地忽視了他的身份,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又怎會不想與他長相廝守呢?不行,我早已沒了清白之身,我註定此生就只能是風塵女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