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香抬起頭,淚眼迷濛中突然蹦出難以平復的氣憤,“小姐,奴婢要回去告訴老爺,姑爺憑什麼這麼欺負人,小姐一個弱女子,他居然下得去手。別的不說,大公子若是知道了,絕不會善罷甘休,非揍他一頓不可,好為小姐出氣。”
“菱香,你不是一向都避著洛舒大哥嗎?你剛才這口氣彷彿倒挺熱絡?”我眉眼含笑打趣著她。
菱香有些不好意思,“大公子是個好人,奴婢看得出,他卻也是實心對待小姐。”
“是呀,家裡人都很疼我,”抹去她臉上殘留的淚花,我鄭重其事給她下了死命令,“絕不能讓他們知道,既然你知道大哥的脾氣,就更應該守口如瓶,我不想讓他們為我擔心。至於我與赫楨的事,我自會處理,如你所說,我能管好奴才們,我能打理田莊,我還不能處理好與赫楨的關係嗎?”
菱香顯然持有疑慮,“小姐的本事奴婢毫不懷疑,可萬一姑爺再動手,小姐如何保護自己?”
突然她臉上一道亮光而起,喊著:“對了,小姐可是皇太后親自指婚,要不進宮求太后給姑爺下道懿旨,從此再不準打小姐。”
“菱香,”這丫頭還真不把太后當外人,“你以為太后的懿旨隨隨便便就給,你當大街上買白菜呢?這是自己府上的家務事,我自己能解決,你放心好了,去忙吧,我睡一會兒。”
說著,我便躺下,菱香不再吱聲,但也沒出去,拿了刺繡在一旁忙著。我側睡轉向床裡側,菱香這一提太后,我心裡百般滋味湧出。太后一道懿旨把我推入深淵,我對太后的怨憤一直深埋心底,我只盼這是最後的懿旨,從此都不要再和太后有任何瓜葛。
至於求太后做主,責備赫楨,那就更不可能,若太后追問赫楨為何打我,我能說是因為皇上嗎?赫楨一句句的斥責無不衝向皇上,就連嶽樂也曾說過我與皇上關係匪淺,怎麼好像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卻是一片茫然,亂,紛亂如麻,剪不斷,理更亂。
正想著,門外傳來阿布德的求見,菱香過去開門詢問,他說請我到書房,赫楨要見我。
菱香一聽,立即攔在門前,“姑爺非要了小姐的命才罷休嗎?我們小姐到底做錯了什麼非要這樣?那就先打死菱香吧!”
我趕緊起身,正收拾著,就聽阿布德說道:“菱香,你一個奴婢,主子們的事情你要死要活做什麼?”
我來到門前,拉開菱香,“阿布德,別理她,別往心裡去,她也是心疼我才這樣。”
阿布德點點頭,卻又語重心長對我說:“爺打傷夫人的那晚進宮赴宴,回來後這幾日就一直在房裡不言不語,誰也不敢靠近。夫人,爺是我看著長大的,要不是心裡難受之極也不會這樣,夫人雖進府不長,可老奴這雙眼睛也看得明白,您是個好人。如今還請夫人過去,有什麼說個明白,有誤會就消除誤會,這樣下去終究不合適呀!旁人說三道四,那終究是閒話,自個兒日子過好了,比什麼都強。”
我毅然走出房門往書房而去,阿布德緊跟其後,走出一段路,菱香匆忙追來扶住我。看她眼中佈滿憂慮,我送她一個淺淺微笑,給她安慰也給我鼓勵。
阿布德和菱香侯在書房門口,我推門進去,返身關好房門。呆坐在椅子上的赫楨著實讓我嚇了一跳,雙眼佈滿血絲,臉色枯槁,沒刮臉鬍子拉碴顯得更加滄桑。
我坐下來默默看著他,靜靜等著,等他開口還是等他動手?
從我進屋起,他就一直面無表情緊緊盯著我,沉寂許久才咬牙切齒憤憤說道:“看你這一臉的憔悴樣,你的好皇上看見了還了得。見我獨自赴宴,失望之情毫不掩飾,居然還厚臉皮地追問原因。”
怨恨的目光愈發洶湧,“聽到我說你不守婦道捱了我一耳光,他居然不顧體面立刻就賞給我一耳光。我氣急難平,直說你磕破腦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恐怕命不久矣,他衝過去拿起佩刀就要砍殺我。要不是安郡王衝進來抱住他苦苦相勸,我怕早已是刀下亡魂,這大清朝我是因為打了夫人而被皇上誅殺的第一人。”
突然,他放聲大笑,只是笑聲中滿是淒涼,笑聲停止,淒涼轉而注滿他的眼眶,“夫人,解氣嗎?有皇上為你出頭,你還留在我府裡做什麼?這將軍府太小,容不下你!”
我閉上雙眼低下頭,只覺背脊起了一陣冰冷的抽搐,漸漸擴充套件到全身,接著又刺向心房。
我睜開雙眼哀怨地看向他,“到底要我怎麼做,你們才會滿意。皇上的想法豈是我能控制,如若步步相逼,我甘願一死了之,但絕不是因為我做下什麼虧心事,而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