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過的一句話。他說,秦夜,別看咱倆的臉都生得白,實則比誰都爺們,以後我就是你的了,隨時拿去用。
那時他笑了一聲,又答了句什麼?你這條命我倒是不稀罕,刀刃舔血信不信我比你在行?
楚信風笑得那麼大聲,一口烈酒昂首就灌下去了。手裡捻著花生米,說:“我信。”
信什麼呢?如果時間倒轉,一切可以從來,他們誰也再不會說那樣混世的話。生命多珍貴,不怕死算什麼英雄好漢,能長長久久的活下去,才多麼不易,最是力爭上游,艱難跋涉的一件事。可是,當年論英雄的時候,誰會想到他們都活得這般狼狽。
他們交好早不是一天兩天,別人不瞭解,他秦夜怎會不瞭解。楚信風,你厭倦了生活故意為之對不對?還要我的女人深記你,怎會交了這麼個損友?!
明知他的生命裡,就這個女人動不得!
秋去冬來,轉過這一年的時候,又是一度芳菲夏。
時間就是這麼神奇,有時長長的幾年,數千日如一日,便不會覺得有多長。有時即便是短暫的一年,卻像隔了無數的人和事。
日影遲遲的某個公園裡,陽光懶洋洋地照到整張長椅上,女子盯著手中報紙看了良久,放到一邊抬了抬頭看遠處的天空。天很藍,漂浮不定的幾朵雲,嘈雜的世界一剎間安靜如斯。
素有冷麵天尊之稱的秦夜退去律師工作專心打理秦家資業,昔日被隱匿起的雄厚實力一剎間光天化日,果然到了讓人咂舌的地步。伴隨而來的另一股波瀾,便是後天就要舉行婚禮,據說新娘亦是律政界了不起的人物,有人猜測兩人早已暗生情愫。至於一年在F城的上流社會以一個蹩腳的姿態出現,紛擾那麼久後又默默退出的言詩詩,只當一頁紙,時至今日,悄無聲息的翻過去。
就連言詩詩自己都開始覺出荒涼,下意識覺得好笑,就果然笑出來,笑著笑著清淚縱橫,迷離一雙水眸,再說不清道不明是種什麼滋味。
大抵母子連心是真的,懷裡不足兩月的小娃娃啃著指頭咿呀咿呀的哭起來,白嫩的小臉哭得一片潮紅。
言詩詩猛然回神,心頭一陣緊縮似的疼,將孩子攬在心口輕輕的晃。輕言輕語的哄:“乖兒子不哭……哦……哦……不哭,不哭……”哭聲越來越小,許是搖晃的頻率均勻,粉嫩小娃覺得舒服,漸漸睡著了。言詩詩盯著他一張俊俏的小臉,仿似入了迷。早產近一個月的孩子,當天她在人群中跌倒,身下血液涓涓流出,坐在驕陽烘烤過的滾燙的大地上那樣怕,忽然不可遏制地思念秦夜,這思念比每一日入骨的想念都要甚,貪戀他身上的味道,靜靜躺他在懷裡的時候可曾這樣怕過?
如果他的骨血保不住,她也活不了。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執意抬頭環顧四周,那感覺真是奇特,秦夜仿似從沒離開過,就在哪一個角落裡靜靜地看她。
眼淚一滴滴砸到孩子的臉上,忙偏首錯開。有什麼好哭的,最後的路無論怎樣都是人自己走出來的。有什麼樣的因,便會有什麼樣的果與之對應。一年前她不相信秦夜對她的愛純是由心而生,而是與人有關,於是因果相連之後他就真的將她淡忘了。用了短短一年的時間,倜儻風流的秦大律師便又只識新人笑,忘記舊人哭。
第七十三章
從外面回來時迎頭碰到房東太太,是位年過六十的老婦人。這是最初收留言詩詩的人,夫婦倆都是熱心腸,對她真可謂照顧有佳,比起親人也不差,不光日常生活幫忙料理得面面俱到,在她生產這段時間前前後後也都全靠這對老人照顧。他們最常說的便是,自己雖已年邁,但膝下沒個一兒半女,第一眼瞧見她就覺投緣,便當親人待了。
老婦人樂呵呵地迎上來:“詩詩,回來了。來,把孩子給我抱著,家裡來了客人,說是要見你。”
言詩詩驀然愣了下,當即狐疑:“說是什麼人了嗎?”她來這裡並沒有人知道,最早的時候秦夜派人找過,她也不傻,知道怎麼閉過他的那些耳目。如今沉寂這麼久,以為至此徹底安定的時候,反倒有人找上來了。
“這個不知道,問了她沒說,只說是你以前的一個朋友。”房東太太搖了搖頭,輕手輕腳去接她手裡的孩子。
言詩詩轉身進大廳,夏末秋初的時候,陽光璀璨純淨,一片大好。沙發上坐著身材纖細的女人,由於揹著廳門,僅看到一個背影,並分辨不出來人。
女子聽到腳步聲,轉過身看她,臉上流水般和緩的溫溫笑意,說一句:“詩詩,終於找到你了。”
華夏!言詩詩愕然怔住,一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