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造化在紅影撲出時,忍不住後退了半步,側身避開。他實在怕她是衝自己來的。
待到他感覺不對時,已經晚了,他僅僅只來得及抱住那團紅影。
他的女兒只穿著一身單薄的紅綢衫褲,赤著腳,披散著頭皮,活像個女妖精。
現在這女妖精已經半死不活了。楚叛兒的一拳雖然因受傷而不足往日三成功力,但也足夠這妖精調養個一年半載了。
她的傷在肋部,至少有三根肋骨被打斷了。
這就是她主動挑釁的代價。
“妖精”的尖叫一停,大院裡就沒人出聲了。
沒人敢。
誰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誰也不知道門口這個陌生人怎麼得罪他們的“姑奶奶”了。
連潘造化一時也僵在那裡。
但只僵了很短很短的時間,潘造化就回過神來了,衝地上跪著的嘍羅們吼道:“還跪著做什麼?去燒水,準備藥箱,你們兩個,去把俺的那個朋友抬進西廂房來。快!”
他抱著女兒衝到西廂房門口,回頭喝道:“小心點!他是俺朋友!”
這句話救了楚叛兒的命。
普天下誰敢打他們的“姑奶奶”?連潘造化這當爹的都不敢,楚叛兒居然敢。
楚叛兒當然是“貴客”,是他們老大的“朋友”——所有的嘍羅們都是這麼認為的。
只要他們當中有一個人不這麼想,楚叛兒就死定了。
楚叛兒已暈倒在門檻上。匕首已被他拔出來,鮮血溢位了棉袍。
*** *** ***
春風樓裡的人全都驚醒了。那幾聲慘叫實在太淒厲太響,誰聽了都會毛骨悚然。
慘叫過後,小樓上就不再有響動了。
春風樓裡也炸了鍋,妓女嫖客龜奴夥計老媽子等等都跳起身,胡亂穿上衣裳,要出去看個究竟。
楊嬸到得最早。
楊嬸衝上小樓,慌慌張張地喊道:“四奶奶,四奶奶出什麼事了?四奶奶?”
沒人答應。
楊嬸伸手去推門,腳下卻踩了件軟軟的東西,一低頭,楊嬸就看見樓板上隱隱約約似有黑線在動。
楊嬸也只來得及喊了一聲,這一聲同樣尖利同樣恐怖:
“蛇”
輕輕的一聲口哨在院牆外響起,可春風樓裡已亂成一團。
沒有人聽到。
老丘仍在烙他的煎餅,對春風樓的變故似乎根本沒放在心上。老丘老伴本該這時候出來幫忙打下手的,現在卻進了後院,老丘也沒管。
老丘是個生意人,他只認錢。而愛看熱鬧是做小本生意的大忌。
志德回到豆腐店也不見影兒了,店主老馬也沒大呼小叫讓志德出來幹活。
老馬也懶得出來看熱鬧。
然而這世上愛看熱鬧的人,畢竟要比不愛看熱鬧的人多出好幾倍。不多會兒工夫,四鄰八舍乃至隔幾條街的人都匆匆爬起床擁到春風樓看熱鬧去了。
等到看熱鬧的人開始往回走的時候,老馬居然看見志德破著腿回來了。
老馬冷冷哼了一聲,喝道:“瞎起什麼哄!來幫忙!”
那邊老丘老伴居然也出現在老丘家大門口,而老丘就好像沒看見一樣。
天色已大亮。
*** *** ***
武雄鎮聽到過三眼和程四孃的死訊,目瞪口呆,坐在那裡說不出話來,臉色鐵青。
武卷兒先是微微一凜,但馬上就恢復了鎮靜。她看看幾位兄長,見他們只顧生氣,不由輕輕嘆了口氣。
他們生氣的原因,僅僅在於有人在榆林城裡胡亂殺人,實在太不給武家面子了。
武卷兒轉向前來稟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