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股升騰的煙塵久久不散。
武神功收回目光,冷冷掃了那幾個證人一眼,將目光定在了秦川臉上。
武神功看起來,就像只准備吃野兔的禿老鵰。
秦川也豁出去了,回瞪著武神功,大聲道:“你瞪著我做什麼?”
武氏兄弟憋了許久的怒火一直沒地方發洩,秦川這一嚷嚷,無異於引火燒身。
~奇~武百代咬牙切齒地道:“臭小子,你活夠了是不是?”
~書~武風流也恨聲道:“要不是這混蛋,姓楚的也不會逃掉!”
~網~武神功及時喝道:“都住手!——翠娥,你們幾個將秦少俠領回去!”
幾個女人往上一圍,秦川就沒辦法了,只好束手就擒,乖乖被“領”走了。
武神功沉聲吩咐道:“雄鎮,你們哥四個分頭去照會各條道上的朋友們,請他們幫忙,如果發現了卷兒,請他們好生照應一下,再者,也打探一下楚叛兒去了哪裡。”
武氏兄弟肅然聽令。
武神功又吩咐幾個乾兒子料理喪事,一切都安排妥了,這才向過三眼等人抱拳道:“各位高情厚義,老夫感激莫名。若非各位伸張正義,小兒豈非已遭冤死?日後各位有什麼需要我武家幫忙的地方,千萬言語一聲,只要能幫得上,武家一定竭盡全力。”
這話說得很得體,既感了情,又絕沒有留客的意思。
過三眼等人也只好陪著說了些節哀順變、天網恢恢之類的場面話,訕訕而去。
武神功看著他們的背影,雕眼中的神色極其複雜。
誰又能猜透一個在江湖上闖過幾十年的老人的心事呢?
一直到過三眼等人在視野裡消失,武神功才喚過一個乾兒子,吩咐道:“去衙門裡,讓他們想辦法留住這四個人。”
然後武神功的命令一道一道發下去。
“備一份禮,拿我的帖子,送到監丞府去,就說我請監丞大人多費心一下城防。”
“每營都派幾個人去,請他們這幾天多留心,別讓這四個人溜走。”’
“讓城裡的人就近盯死他們,一舉一動都要隨時回報,夜裡尤其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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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的時候,楚叛兒已到了米脂縣城。
但他沒有進城,他只是勒住馬,繞城緩緩而行。
武卷兒手腳穴道被制,乖乖地坐在鞍前,很溫馴,沒有半點要喊叫求救的意思。
只是她的神情很冷,冷得怕人。
這一路上,他們之間沒說過一句話,武卷兒更是一直保持沉默。
走到一片稀稀拉拉的柳林子邊,楚叛兒拉住緩繩下了馬,伸了幾個大大的懶腰,活動活動又酸又麻的四肢,喃喃道:“真冷。”
的確很冷。
風刺得人耳朵生疼,鼻子發水,地上也凍得硬梆梆的,走路不小心都能崴著腳。
楚叛兒將雙手湊到嘴邊哈了幾口熱氣,捂捂耳朵,跺著腳原地跑了幾步,這才解開武卷兒腿上的穴道,幫她揉捏按摩,口中笑道:“先不忙下來。你的腿一定都麻木了,下來了也站不住。”
說也奇怪,他現在一點也不怕武卷兒了。
他和武卷兒原來一直沒說過話,沒想到今天上午兩人唇槍舌劍交上了鋒。他們頭一回對話,竟然是她審問他。
雖然是審問,但終究兩人開始說話了,這無論如何總是件好事,對楚叛兒尤其如此。至少他現在不怕她了。
而且他也不可能再對她懷有什麼”二桿子企圖”了。這使他完全放鬆,可以以一種正常的心態來對待她。
楚叛兒接著又解開她臂上穴道,道:“你先運運氣,然後再活動活動。這一路夠你受的,真是抱歉。”
話剛說完、胸口就被武卷兒踢了一腳。
這一腳雖不可能踢得很重,但也夠楚叛兒受的。他退了幾步,晃了晃,忍住了湧到咽喉的一口血。
武卷兒飄然下馬,傲然兀立,眼睛在夜色中熠熠閃亮。
但她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再搶攻。
楚叛兒急速調勻氣息,戒備地又後退了幾步,啞著嗓子道:“我們到米脂了。”
武卷兒不出聲。
楚叛兒道:“馬還給你,你可以回去了。”
武卷兒還是不出聲,還是不動。
楚叛兒心裡有點發毛:“我是說,我要逃命去了。你安全了,可以回榆林去了。你聽懂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