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也不能立時求成,要慢慢來。現在只剩下鐵場堡與落羊堡了。
在落羊堡點校時發現堡上駐軍頭目梁克誠有敗壞軍紀行為,不僅吃空名,貪汙軍餉,使全堡欠餉達三個月,而且在堡內強佔民女,逼良為妾。查核以後,袁崇煥怒髮衝冠,嚴斥梁的行為不是保民而是擾民。堡內駐軍紛紛控訴欠餉,要求發還欠餉,嚴懲剋扣糧餉的梁克誠。群情激憤,滿堡鼓譟。而梁克誠素知監軍無殺*,只有上奏權,他又有至親梁廷棟在兵部任職,可以為他斡旋轉圜,因而萬般狡賴,死不認罪。袁崇煥一則憂慮堡兵鼓譟生變,二則忿恨梁桀驁不馴,殺意頓生,雖然李二嚴、王予安再三示意擅斬不妥,他還是命馬有功斬了梁克誠,補發了堡兵二個月的欠餉,一場風波始平息。殺了以後,袁崇煥感到擅斬不妥,深感不安。第二天正要轉向鐵場堡時,一騎快馬馳到,送來王在晉手諭,召喚袁崇煥火速回到關內有要事商議。
當天,全部啟程折回八里鋪。袁崇煥向左輔約略說了落羊堡點檢經過,並要左輔另派人接替梁克誠,左輔聽了心中不滿,不便當面頂撞,只是另備文向上告發。
袁崇煥當夜趕回關內,翌日就去拜謁經略大人,到了經略衙門,羅立遞上手本。須臾一聲請,袁崇煥被引了進去。
袁崇煥躬身邁步進入廳堂,迎面太師椅上端坐著王在晉。他快步上前欲行參拜大禮。王在晉站起身阻攔住,只接受半禮,然後先坐正,向左側椅子一擺手:“請”,一面高呼看茶。
袁崇煥告謝坐下:“卑職在八里鋪點校各堡駐軍,得經臺大人召喚手諭,即刻遄返叩安,並請鈞示。”
王在晉年近六十歲,頭戴六梁冠,身穿圓領紅色官袍,兩鬢花白,臉龐清瘦卻顯得十分精幹。他端坐椅上注視著袁崇煥,微微笑著撫摩長鬚,半響,咳聲嗽:“袁大人你昨天回的山海?”就詢問起關外點校經過,以及所見所聞。袁崇煥恭敬地一一作了回報。
王在晉雙目注視袁崇煥,其實並不專心在聽,心裡正想著一件使命,要眼前的人去擔負,他能行麼?
原來關外形勢出現了轉機。薊遼總督王象乾年近八十高齡,卻和林丹汗有些情誼。他用百萬兩銀子賄賂林丹汗,表示親善和好,以撫和西蒙古去牽制後金。努爾哈赤因為兵力不足,在西蒙古哈拉慎三十六部騷擾下,被迫退守廣寧。而那些西蒙古說是助明抗擊後金,還是不斷擄掠遼人財物。遊擊左輔名為駐守中前,實際只在八里鋪,不敢向東越雷池一步。為這原因王在晉與東閣大學士兵部尚書孫承宗商量,要左輔切實移駐中前所,輯撫流民,並且繼續撫和西蒙古各部,徐圖向東進展。這樣須有專人前去監軍,監軍人選要文武兼備,膽略過人。
孫承宗著眼於袁崇煥,而王在晉卻著眼於閆鳴泰,認為閆既是閹黨中人,遇事不掠處事穩健,後因閆鳴泰已有朝命擢任遼東巡撫,為洽和兵部意見,同意由袁崇煥出任此職,然而顧慮袁崇煥疏略灑脫,一出關去巡視,既不奉朝命,更不辭朝廷。現在聽他說在落羊堡擅斬校官,輕率魯莽,浮躁專斷。他真能承擔這重要職守麼?又不免躊躇難定,心裡在盤算。
目今朝廷中稍有才幹而能任此責者,聞說是去遼東邊陲,無不視若鬼域,避猶不及。他考慮到這點才下定決心將此任務交給袁崇煥。
袁崇煥聽說要他去監左輔軍,進駐中前,壯氣盎然,朗聲應諾站起說:“卑職不才,謬承經臺大人栽培,敢不受命驅馳,只恐才力不逮,有負重託,誠不勝惶悚,還請經臺大人隨時指示機宜,點撥進止為懇。
王在晉呵呵一笑,撫須默然,如有所思。半響開口道:“遊擊左輔久歷戎務,此去你們要和衷共濟力維時艱。西蒙古各部非我族類更須和睦相處,期為犄角。遇有他們擄掠人畜情事,可加勸阻或酌情嚇唬予以驅逐,不宜大加追殺,壞了王象乾督臺撫和的策略。這事有關邊陲大局之安危,務必慎之。再者此去安定中前,徐圖前屯寧遠,用心不該限於一隅,要著眼以東,胸懷全遼。
袁崇煥凝神在聽。
王在晉頗為滿意,接著說:“今歲宜力修戰具,選練士卒,備足糧秣,伺虜方之空隙出奇兵突擊廣寧。若此成功,可紓今上東顧之憂。袁大人好自為之呵。”
袁崇煥禁不住眉飛目揚,神色興奮。幾番張口欲言,等不到開口機會。
“然而,”王在晉語鋒一轉:“要記住,有收復全遼之力,而後庶可談收復廣寧,上述之突擊乃在試我軍力,揚我朝之軍威而已,真要收復廣寧,必有滅東虜之力,而後才可談收復全遼。”稍一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