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再說山海關是京師屏障,千萬麻痺不得。但是當今這彈丸之地,流民,兵將擁塞,城內治安如何會好?十多萬眾聚集一起,良莠不齊,若有風吹草動,潛伏的奸佞就乘機騷擾。因此極須加以甄別,肅清亂源。”
“是的,只是我儕責任在整頓軍隊。”
“袁大人所言甚是,軍隊穩定才可確保山海,現在城裡兵將半是收編之敗兵潰卒,半是各省之援軍與招募之遼民。他們甲仗不全,食不飽腹。為杜絕逃亡減員之事,亟須一個錢字,我已一再呈請聖上增撥帑金以解燃眉之急,但至今無半點訊息。”閆鳴泰搖著,現出一絲苦笑。
“當前首要的是兵餉,其中功過賞罰,軍風紀尤須查核。目前軍中剋扣餉銀,浮報兵額,僱人應卯已成風氣。形成執戈之士,枵腹鶉衣,而秦樓楚館酒肆歌欄卻日日賓客盈座,甚至一擲千金大有人在,這絕對造成了軍心渙散以及士氣低迷。”
閆鳴泰正捧盅品茶,放下杯說:“袁大人請接著說。”
“在下意思是,必須詳申皇命,嚴究軍紀。按名冊遂人清點,若有弊端從嚴懲處;若有遵紀守法勤練士卒的,號令嘉獎,鼓勵效尢,如此始能令出法隨,不使昭昭皇命形成一紙空文。”
“然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積垢成汙,由來於漸,非一朝一夕一蹴而盪滌乾淨的。操之過激,易釀變亂。大人毋視老夫洩洩沓沓,庸庸碌碌,實是一得之見也。” 閆鳴泰矜持地撫須微笑。“現經與兵部洽妥,即日進行軍風紀校核。關內可先進行,關外八里鋪一片石等緊挨關門,有遊擊左輔在彼地駐守。本官意見關內由老夫督率進行,關外擬委請大人前往,蒙允諾之。”呵呵一笑,等候袁崇煥反應。
“卑職為山海監軍,理應關內外一體職守。既蒙大人器重,定當竭盡駑鈍剋日啟程,庶不負厚愛。”袁崇煥爽朗應諾。
閆鳴泰知道關外二百里內,有薊遼總督王象乾正在撫和西蒙古三十六部,使他們能助明抗禦後金。蒙古的炒花、拱免、乃蠻諸部雖已歸順卻屢劫掠遼人。駐守在八里鋪的左輔部,轄區有八個堡,地域分散,兵力單薄。因此遊哨僅止於中前、前屯,未敢再向前一步。總之閆鳴泰知道關外是兇險之地,袁崇煥已慨然允諾去關外,那就委他出去,他本人是山海監軍使,理當坐鎮關內的。“好,袁大人那就承乏了。”他隨即站起遞過一卷文書,“這是王再晉經略大人關於築新城的批示,請過目。”
袁崇煥雙手接過,展開細閱。
早先,王在晉委派分理軍務主事沈綮,會同閆鳴泰,袁崇煥,邢慎言等出關勘察築新城的地址,估計工料與完工日期。閆鳴泰選在覺華島,袁崇煥選在寧遠,邢慎言等迎合王在晉意思,一致同意選在八里鋪。現在的批示是在舊城前八里鋪築新城。
閆鳴泰說:“批示的主要理由是:覺華島、寧遠均在關門外二百里,工料糧餉補給困難;若倉卒達虜來犯,派兵馳援鞭長莫及,八里鋪離關門近,地勢險峻,呼吸相應,可戰可守,因此經臺大人諭:覺華寧遠之議俱罷,唉,八里鋪築城費銀一百餘萬兩,僅拓地二十里。”邊說邊用右指輕叩案桌,嘆了一口長氣。“經臺大人諭旨遵違兩難呀。”胖臉上閃出一絲訕笑。
袁崇煥倏然站起,面現憤色,將文書一推:“費銀百萬餘兩,僅向前拓地二十里,真是糊塗荒唐!”脫口而出,驀地自覺失言,訕訕的不自然地落座。
閆鳴泰聞言,始也一驚,繼而莞爾一笑:“老夫也有同感,也有同感呀!”無形中顯出想法一致,替袁崇煥解脫了窘境;閆鳴泰不愧是官場老手,善於察言觀色,揣摩人情的伎倆。
袁崇煥心中感謝閆鳴泰的知己之意,隨即說:“此事萬萬不能為,當具揭貼向首揆葉向高大人申訴,勿使百萬餘兩銀子虛擲塵土。”隨後,站起告辭。
自從後金攻佔廣寧以後,明廷官兵畏敵如虎。左輔知道遼東經略王在晉著重固守山海關,他兵駐八里鋪不僅是指揮遊哨,偵察敵方動靜,情況不妙時,則可退進關內。這是當時明廷官兵對遼東攻守的方針,他當然也不例外。
那天聽說山海監軍要來點校部隊,他迎出營去。先是久別重逢,寒暄一番,接著就開展點校,結果尚差強人意。八里鋪駐軍分散在八個城堡,連綿分散近百里,往返路途險峻遙遠。左輔挑選校尉馬有功率領八名兵丁護衛監軍。逐堡點校,到天啟二年五月中旬已查完六個。在點校過程中雖也有浮報,吃空額、冒領、敗壞軍紀等罪行,但經過鞭笞,監禁等刑罰,已一一糾正。在袁崇煥看來,六個城堡的軍風紀還算好的。根據閆鳴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