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氣氤氳的室內,壁爐火光熊熊,映照在光滑錚亮的大理石壁爐架上,猶如蒙上橙色薄紗,整間屋子變得格外亮堂。
由於海陸溫差,佔鰲雖位於熱帶地區,但每年一月份,溼冷的海風一吹,還是讓人有些難以招架。
精緻的大床上,紗幔籠罩,為酣夢好眠的主人徒然神秘,只覺霧裡看花,花不清。
突然,棉被下身影輕動,旋即一隻素白飽滿的手撩起紗帳,嗓音帶著初醒時的慵懶,讓人不禁聯想到李清照詞中春睡海棠美人的意境——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平嫂。”她輕喚。
不過多久,便有一名五六十歲的老嫗上前,躬身垂眸,態度恭謹,“小姐是要起了嗎?”
紗幔被盡數撩開,女人的容顏也漸趨明瞭,鳳眸上挑,睥睨成姿,白皙的面板如同剝了殼的雞蛋,只是眼角隱約可窺的細紋暴露了她的真實年齡。
紀情懶懶打了個呵欠,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她的身體狀況改善了許多,不再昏睡多夢,精神不濟,後宅大權又被她攬進手裡,幾個膽敢趁病挑釁她的妯娌也被暗中整治得服服帖帖,權威仍在,震懾尚存,似乎一切都不曾改變。
她還是安家的女主人,高高在上的掌權夫人,令人忌憚的當家主母。
慵懶地攏了攏秀髮,不見一絲花白,黑如墨綢,“起吧。”
“是。”平嫂應了聲,朝門外開嗓,帶著幾分惡意,“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把水送進來?真是蠢得可以!”
話音剛落,一名低眉斂目的女子端了清水進屋,四平八穩,“夫人。”
紀情輕嗯一聲,“端過來吧,我先洗個手。”
齊蘭上前一步,捧著水,恭敬異常。
“嘶——”紀情眉心一蹙,“這水是不是涼了些?”
平嫂惡狠狠一瞪,“小賤蹄子,這活兒你幹了二十年,怎麼就學不乖?!”她伸出一根粗糙的指頭戳在對方腦門兒上,眼神帶狠。
“夫人,對不起,我現在去換一盆。”即便被人指著鼻子罵,齊蘭依舊垂斂著雙眸,恭順甚至到了卑微的地步。
紀情冷眼旁觀,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一雙鳳眸淬染上厲光,帶著咄咄逼人的刻薄。
“算了,”只見她狀似無謂地揮退平嫂,“將就吧……”
齊蘭將盆往前送了送,定格在一個適當的位置,頭卻埋得更低,卑賤如地裡塵埃。
紀情翹起唇角,眸底劃過一抹隱秘的痛快之色。
刁難這個女人,似乎已經成了每天的必修課,好似打通任督二脈,全身舒暢<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接過平嫂遞來的毛巾,紀情把手擦乾,齊蘭端著水盆躬身退出。
“幾點了?”
“八點一刻。”
“收拾收拾,準備會客。對了,把我那件貂皮絨的大衣取出來,過了年,這天兒反倒越來越冷了。”
平嫂自是依言而行,走到不遠處一個精緻的檀木衣櫃前,開啟櫃門,小心翼翼取出那件價值不菲的大衣,心中卻暗自驚訝,這件衣服,小姐只在五十歲壽宴上穿過一次,看來,今天是真準備較勁兒了。
在平嫂的悉心服侍下,紀情穿戴完畢,妝容精緻地出了門,徑直朝會客廳走去。
……
“這都幾點了?明明說好八點,她就只會爽約,晾著人乾等!每次都這樣……”
“老八媳婦,少說兩句。”溫婉清和的嗓音傳來,柔柔動人,如同一縷清風,無端安撫了人躁動的情緒。
那被喚作“老八媳婦”的女人雖心有不滿,但好歹壓制了脾氣,只是嘴上仍舊小聲咕噥著:“二嫂,你瞧瞧大嫂這譜擺得,我們幾個妯娌可是足足乾等了四十分鐘,還不見人,這都是什麼事兒呀這?!別以為她掌家就了不起……”
鄭氏拍拍她的手,安撫意味甚濃,“亞秋,你就少說兩句吧!上回的苦頭還沒吃夠?”
宋亞秋一聽,面色微變,眼有忌憚,嘴皮子卻始終利索,不肯服輸,“她慣會使那些小手段,虧她還是大嫂,氣量狹窄不說,心思還忒惡毒了!”
上回幾個妯娌閒來無事約到涼亭搓麻將,她手氣好,大殺四方,正開心,沒想到紀情就走上來跟她說了幾句話,待她走後,便從天而降一個巨型蜂巢,把眾人都嚇得不行,她身上和臉上還被叮了好幾下,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