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回遼東最近的路,也算解了幾分疑惑。再回頭看看船上也沒幾個人,他是知道這個兒子沒什麼機會發展勢力,心下稍安。
他用有些新鮮的目光看著慕容翊,一直以來,他知道這個兒子挺聰明的,但是兒子太多,聰明的也不少,而這個孩子自幼男扮女裝,給他娘帶壞了性子,遼東基業不適合這樣的人,自然也就沒有多關注,然而今日被救。看這孩子不卑不亢的從容,救人時機也把握得極好,聽常公公說,也是他派人先上船,提醒他們如果被襲擊就撞旁邊民船,如此智慧能力,倒顯得他往日太過忽視這個兒子了。
定安王本來心緒不佳。奔波一趟,名器得而復失。還遭受了最寵愛的兒子的背叛,自己也險些栽在了這裡,任誰都不會愉快。便是慕容翊的極佳表現,也不能夠安慰,當下便淡淡道:“如此,你便退下吧。”
常公公一直低著頭,聽見這句心下嘆一聲。慕容翊卻好像完全沒察覺父親的冷淡和防備,忽然雙手向前,變戲法般捧出了一柄薄劍。
那劍已經沒了劍鞘,似一泓碧水般在他雪白的掌心閃耀。定安王驚得退後一步,下意識就去拔腰後的刀。
繡衣使主已經攔在他身前,黑刀一橫。
定安王滿意地看了繡衣使主一眼。
然而和他想得不一樣,慕容翊只是將劍恭恭敬敬高舉過頭,道:“父王,兒子下水時,在墜落的諸劍中,看見此劍光亮不同尋常,所過之處水草成粉,特意攜來,獻給父王。聊慰父王失劍之苦。”
繡衣使主仔細看那劍,脫口讚道:“好劍!”
確實好劍,定安王也看出那劍比尋常淵鐵武器更勝幾分。他取過劍,發現劍身柔軟,可圍在腰上,竟還是難得的腰劍。
他拿到淵鐵武器後也曾選了好的佩戴在身上,但武器眾多時間緊迫也沒來得及細選,之前大海逃生劍也遺失了,此刻得此劍,頓覺安慰。神色鬆動許多。
又想慕容翊好眼力,落劍無數,又在海中,竟然能在那種情境下選到最好的一把。
常公公打量著慕容翊,想看看他是否會有不滿——他父王對好劍比對他在意得多。
然而慕容翊如此平靜,讓他看不出任何情緒,常公公悄悄垂下眼。
定安王將劍握在手中,感受那寒氣薄透,心間安定許多。再看向慕容翊時,他猶豫了一下,道:“一起進去吧。”
這態度又近了一分,慕容翊卻道:“父王,先前追逐咱們的好像是蕭雪崖,也不知道這人怎麼忽然出現在這裡,但是這人性子兇厲固執不近人情是出名的,他敢對父王下殺手,就敢一路死咬著不放,兒子得另劃一艘小船,幫您引開追兵。”
說完他躬身,毫不留戀地下了底艙,片刻後備用船從底艙駛出,他帶著兩個護衛離開了。
定安王又一次感到了意外,目光觸及慕容翊肩頭還沒包紮的傷口,心中一動,道:“你要小心。”
“多謝父王,我省得。”
小船劃開去,定安王把著船舷,沉默一會又道:“你若真不願成為那太女夫,回頭為父想法子替你向朝廷請求退婚。”
常公公詫異地看他一眼。
慕容翊回過頭來,笑顏生花。
“多謝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