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善冶煉,你們都煉不好,誰能煉好?”
慕容端不語,心想只怕你們自己不開採,特地引我來滋陽,就是看中了遼東人善於冶煉名器吧。
此時再說也無益,那人伸手一讓,慕容端昂然直入。
關卡過後繼續趕路,再過前方一片樹林,就要進入港口。
慕容端長長吁了一口氣。
樹林裡忽然一陣響動,一輛接一輛馬車駛了出來,在路上排成一排,擋住了慕容端的去路。
慕容端連番遇見變故,早已心生燥意,二話不說便要下令衝過去。
驀然就著些微的曙色,看見了馬車上的雪地盤龍標誌。
便如那捧雪當頭澆下,從頭到腳徹骨冰涼。
他渾身一顫,猛地滾下馬來,趴伏在地,顫顫不敢言語。
馬車上簾子一掀,穿著普通布鞋的常公公下了車,卻並沒有說話。
慕容端抬頭,看清是常公公,猛地鬆了口氣,但轉瞬臉色暗沉下來。
常公公來,雖然比父王親至要好些,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常公公微微側彎著身子,避開慕容端的方向,笑道:“二殿下,您好啊。聽說您來了海右,大王不放心,便讓老奴來接您吶。”
他一眼也不看後頭那些車。
慕容端從地上爬起來,笑道:“兒多謝父王關愛。只是常公公您這麼一來,我想要備給父王的驚喜,可就不成了呢。”
說這話時,他默默嚥下一口血。
“老奴愚鈍,還請殿下解惑。”常公公依舊不變的微笑。
慕容端便指著餘下的那些大車笑道:“最近我在海右尋到些好物,經營許久,才做出這一批好東西。因為身在大乾,事涉機密,為求穩妥,此事秘密進行。好容易昨日才完工,正要日夜兼程趕回遼東獻給父王,不想常公公您便來了。”
說著走到大車旁,抽出一柄劍給常公公看,“您瞧。離咱們很近的海右,竟然發現了淵鐵!這機會怎麼能錯過,我找人打通關節,好容易練出了這麼些。您瞧瞧這刃口,這明光!我遼東將士若佩上這般利器,那必然如虎添翼啊!”
常公公嘖嘖驚歎,撫摸著那劍身愛不釋手,慕容端瞟著那些馬車,看那轍印便知道是空車,再看看不多的那幾個護衛,慕容端道:“咱們如今還身在海右境內,並不安全,公公既然來了,我們便將東西裝在公公車上,一起回吧!”
說完也不等常公公回答,一揮手,幾個隨從上前,飛快地把每輛馬車都撩開簾子。
慕容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馬車,看都是空的,眼看隨從已經要撩到最後一輛馬車,他已經確定這整個隊伍確實沒幾個人,心中大定。
常公公還在欣賞那劍,慕容端忽然湊近了些,道:“淵鐵所制武器,還有一個特點,公公請看——”
他忽然一拳擊在劍柄上!
劍尖正衝著常公公胸腹部位,眼看要狠狠扎入——
常公公霍然抬首,眼眸裡倒映慕容端此刻猙獰面容——
忽然一隻手如剛似鐵,從馬車上方探下,鬼魅般出現在兩人之間,那手不偏不倚點在劍身上,劍身猛地一顫,順著常公公前襟一路劃下,嗤聲順暢如流水,常公公衣袍數層齊齊破裂,人已經退開一丈。
那隻鋼鐵般的手再一抄,將下墜的劍抄在掌中,銀光在空中倒劃明弧,光芒未散,劍已經擱在了慕容端的頸上。
此刻那人黑色的衣袍才悠悠落下,猙獰的銀面具下一雙黑眸如死水。
慕容端大喝:“上!”
他的隨從紛紛拔劍衝上,卻在此時,最後一輛馬車簾子一掀,有人在其中咳嗽一聲。
只一聲咳嗽。
慕容端臉色驀然不似人色,渾身打擺子般顫抖起來,越顫越急,衣袍簌簌。
簾子掀開。
遼東定安王那張平凡卻沉靜的面容,露在所有人的視野裡。
……
在海威衛關卡前三十里處,蕭雪崖率領的海右都指揮使司的兵,和登州府的兵終於匯合了。
沈謐在登州兵中,他夜奔百里,去了登州,以鐵慈的太女私章,調動了登州的衛所兵千人。
皇太女本就有權在全國境內任何一處衛所調動三千人以下軍隊。她的太女九衛也是她的私軍,但是被太后阻攔了,目前還不能出京。
能出京鐵慈也不敢用,太女九衛的侍衛出身京中貴族官員家庭,成分太複雜,很多時候不過是個漂亮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