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得嘴角冒火,跳下車來,卻看見前方施施然走來一群人,當先一個女子紗衣雲鬢,身姿如玉樹雪柳,隨意往那一站,便是絕俗風姿。
那女子臉上卻戴個非常不搭調的福娃娃面具,手上拿著當初慕容端給她的信物,笑道:“殿下,我來取我那四成了。”
慕容端一見這當日和自己談判的女子,心中便湧起一陣怒意,勉強按了下來,想著身後追兵,心中有了主意,便微微一笑,道:“分出四成給她。”
便有四輛大車趕了出來,慕容端還殷勤地道:“看你和你的隨從也沒車,再送你幾輛空車。”
那女子也便笑納了。
雙方交付完畢,看著女子一行人趕車離去的背影,慕容端使了個眼色,便有人跟上了那個隊伍。慕容端又吩咐留下幾個人,將自己這裡留下的車轍印子擦去一段,只留下女子那隊伍的轍印。
再搬出沉下的馬車,才繼續上路。
他身邊的幕僚低聲道:“殿下,這東西給了人,萬一拿不回來……”
“總比我們自己被追上好。我們此刻可不能和他們糾纏耽誤時辰。如果他們被追上,一番廝殺後實力損傷,屆時我們可以趁機拿回一部分。如果他們運氣好沒被追上,我們也甩脫了追兵,正好可以追上去把東西再拿回來。”慕容端淡淡道,“她只是替我保管一段路而已。”
“殿下英明!”
慕容端勾勾唇,仔細聽後頭的聲音,果然馬蹄聲漸漸遠了,想必已經被那支隊伍給引走了。
他放下心來,繼續趁夜趕路,其間經過海威衛關城,他拿出一柄旗幟對上搖了搖,片刻後,城門開了一線,一個鐵甲男子走了出來,身後城門縫隙裡,隱約可見無數士兵沉默佇立如銅像。
那人在慕容端身前站定,頭盔的邊沿投下的陰影擋住了他的眉眼,他一揮手,那些銅像般計程車兵便從城門裡流水般瀉出,飛快地包圍了他的車隊。
慕容端微微變色,對面的男子微一拱手,道:“王子殿下,該交過路費了。”
慕容端沉著臉低聲道:“該給的早已送往盛都,說好了要一路放行的……”
男子沒有笑意地笑了一聲,“那是王子之前前來滋陽和在滋陽行事的通行費,現在交的是攜帶違禁物品出境的過路費。”
慕容端怒道:“你家大人如此貪婪,那日後我們又要如何精誠合作!”
“正是還想著日後合作,大人才只和王子索要一半貨物。”鐵甲男子呵呵笑答,“我大乾的鐵,大乾的水火土,大乾的路,容王子入境做這麼大一筆勾當所帶來的風險,再加上王子行事不密導致此事暴露帶來的善後麻煩……只要王子一半,已經太厚道了啊!”
慕容端上下打量他,忽然道:“貴主人位極人臣一介文官,怎麼忽然需要這些殺伐之物?莫不是……”
他語氣陰惻惻的,嘴角勾著不懷好意的笑意。對方卻怡然不懼,立即道:“王子何必妄自猜測。便是我主人有什麼不妥,可王子做的事,就適宜被定安王知曉麼?”
慕容端噎住,狠狠看了對方很久,對方並不接他目光。
然而半晌後,慕容端終於還是肩膀一塌。
形勢逼人,便縱有對方把柄,對方又何嘗沒有自己把柄?他在滋陽私煉武器,給父王知道,便再受寵愛,也難有活路。
此刻不僅有些後悔,當初還是行事太粗疏了些,太欠缺思量了些。受人邀請來海右遊玩,那麼巧便逛了風波山,再那麼巧便發現了山腹中空,各種神奇的洞,直到發現淵鐵礦石……貪婪和野心一旦迸發,便經不住輕微的煽風點火,然後也是那麼巧的,就找到了交聯大員的門戶,從盛都到海右,一路方便,真將這一番大事幹成……到得後來,思來想去,隱隱覺得順利得異常,但是已經騎虎難下,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今日城門之下這一番勒索,他終於明白,這一番大鍊鋼鐵,招來各方虎狼意圖瓜分,弄不好還是為人做嫁衣。
事已至此,後悔也無用,時辰耽擱不得,慕容端一咬牙,揮了揮手。
屬下便讓開了衛護,任由對方的兵,檢查過後,將一半的馬車驅趕進了側門。
慕容端心頭滴血,知道這被吞掉的一半,可不會再回到自己手中。此時想到分出去那四成,心中反而好受了些,等之後想辦法拿回來,自己還不算太虧。
分了一半的那鐵甲人猶不滿意,嘀咕道:“怎麼比預想中少。”
慕容端冷冷答:“淵鐵鍛造技術不成熟,損耗大。”
那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