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天驕
重明宮最近一直縈繞著濃烈的藥氣。
大家都知道,自從那夜之後,陛下勉力支撐,定了皇宮,安了盛都,直到承乾殿柩前即位,城頭撫慰萬民後,她才給自己機會倒下。
因此,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機。
以至於最初那五天昏迷,太醫們束手無策,臣子們嚇得不輕,生怕皇朝從此以後,便沒了主人。
後來還是一位尼姑要求入宮,說能給陛下治病,險些被宮衛給打出去,最後卻是赤雪匆匆迎出,親自接了進去。
那位尼姑入宮後,當晚陛下就醒了。
得到訊息的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因此今日那尼姑再來,宮門口的守衛急忙恭謹地接了進去。
陛下已經說過了,這位是她的師父。陛下當初在宮中艱難竭蹶之時,都賴這位師父傳道授藝和保護。
而且這位大師的瑰奇齋,在盛都之變中也立了不小功勳,瑰奇齋開放盛都二十一處店鋪,組織小二抵抗亂軍,保護了很多無辜百姓。
更派出引路人,給遠道奔襲而來的西戎王軍開路,讓西戎王軍比預計更早地抵達盛都城下,防止了一場破城之災。
如此大功,大家都在猜測,這位是不是很快就會封為國師。
國師駕到,眾人殷勤相接,肩輿是早已準備好了,結果就看見那位放下身後的一個大包袱,從裡面取出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有兩個輪子。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大師變戲法一樣三折兩折,那東西忽然就變成了一輛車子,卻只有兩個輪子,底下似乎是兩個腳蹬,前方還有一道橫槓和把手,大師騎上這怪車子,手指按動,發出一陣清脆的鈴聲,笑道:“走咯!”
腳一蹬,那輪子就飛快地咕嚕嚕滾了出去。
當日,大乾皇宮,無數人都看見有個尼姑,騎著一輛非馬非車的古怪玩意,從眾人面前招搖而過。
車子一直騎到重明宮大門前,院牆已經修復好了。宮門前無數大臣出入。
對於鐵慈依舊選擇住在重明宮內,大臣們其實都是有點不解的,畢竟當夜這裡實在太過慘烈,直如噩夢之地。
他們簡直無法想象,鐵慈走到正殿,是不是就會想起當日先帝橫屍於此,走到內殿,坐在書案前,是否會想起頭頂吊過母妃的屍首。
大家都做好了從此將瑞祥殿當作陛下寢宮的準備。
要怎麼強大的心志,才能這樣平靜地繼續住在這裡?
大臣們想不通,丹野也想不通。
他千里奔襲,從西戎趕到盛都,兩日內徹底結束戰事之後,就拒絕了禮部給安排的驛館,死乞白賴地住進了宮。
鐵慈給他安排了重明宮側的毓寧宮,但他不住。
堂堂西戎王,天天睡在重明宮的屋頂上。
他趴在屋頂上聽鐵慈的呼吸,生怕哪天一不注意,這呼吸就斷了。
有時候丹野也會下去逛逛。
就在昨天,他還在重明宮正殿內幔帳之下的角落裡,看見了一點嵌在金磚縫隙裡的血跡。
丹野蹲在那塊金磚前,怔了良久,幾乎就要起身,把鐵慈連人帶床一起搬出來,搬回她自己的瑞祥殿去。
被容溥給阻止了。
容溥操辦了祖父母的喪事後,便留在了盛都,暫時進了禮部,幫忙操持接下來一系列的大事。
原禮部尚書是楊一休的父親,是蕭家的鐵桿,但在事變之前,楊一休“大義滅親”,直接一封信舉告自己老爹貪賄白銀一百兩,將老爹從禮部尚書的位置上趕了下來。
大乾律,官員貪腐一百二十兩白銀,便要入罪。楊一休這個數字,就選得極為雞賊。
鐵慈心領神會,直接讓楊尚書停職,入大理寺待審,事變發生時,楊尚書還在大理寺寫檢查呢。
楊府因此逃過一劫,但是禮部尚書是不可能再做了。
現在禮部是三位侍郎共同主持事務,不過眾人猜測,未來容溥估計是要從禮部入手,最終入閣了。
容家此次事變,扮演的角色複雜,容老夫人開城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但是容溥千里回京攔阻蕭立衡,容首輔炸傷蕭立衡及其屬下又是大功,對於容家的處置和容首輔的身後事,朝中為此爭論不休。
容溥為此長跪殿前,求陛下及內閣免容家之罪,自己願以功名相抵。
最後還是鐵慈一言定乾坤,容溥入禮部,只是個主事。容老夫人和容首輔功過相抵。
她沒有賜容首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