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能感覺到對方長長的睫毛掃在了自己臉頰上。
一股清淡卻又令人感覺濃郁,彷彿松下盛開牡丹的奇異香氣傳來。
鐵慈有一瞬間的怔忡,想伸手去捏那長睫毛。
然而肚子更狠地叫起來。
飛羽卻已經收緊了小口袋,而那大娘也慢吞吞趕回了。說已經和人家說好了,讓他們快些過去,別耽誤她打牌。鐵慈只好勒勒褲腰帶,跟著人家去那東德子家。
那大娘果然沒發現自己家瞬間失竊,被飛羽一番吹捧得心花怒放,臨走還給他們包了幾個饅頭,鐵慈看著飛羽滿嘴彩虹屁毫不心虛地收下,對她的厚臉皮歎為觀止。
到了東德子家,這家人正在吃飯,這家就夫妻兩人,四個孩子,最小的正在餵奶。桌上不過煎餅饅頭稀粥拌蒜頭玉米烙鹹菜等物。夫妻兩人,男子矮壯,女子高瘦,看見飛羽來,也是神情淡淡,飛羽卻很自來熟,坐下來之後先是將那小袋子裡的烤蒜頭送上,說給大兄弟添兩個菜,鐵慈正想哪來的兩個,飛羽又轉身出去,過了會兒捧了幾個鳥蛋回來,就藉著人家鍋灶,切了大娘給的饅頭片,將鳥蛋開啟攪拌了,裹在饅頭片上,鍋底少少抹了油,一一煎了,香氣四溢地端上桌,連同那烤蒜瓣,被人家三個孩子搶了個碗底朝天。
鐵慈坐在一邊,看著頭牌空手套白狼,再次歎為觀止。
飛羽這般的殷勤能幹,人家也便態度好轉許多,讓鐵慈上桌吃飯,他家媳婦也把孩子帶進裡屋餵奶。飛羽趁人家吃得高興,又提出能否借住幾日,給自家贅婿養養身子,當然她必定會以勞力或者銀錢回報。
對方上下打量了飛羽,大抵是見這三人組合還有嬰兒,不可能是什麼官府人士,而且飛羽表現出的廚藝也讓人放心,便應了。
給他們整理出一間偏屋來,沒有床,飛羽自行去後頭樹林砍了些樹枝來,密密鋪了一個地鋪,那家的媳婦給抱了床粗布被褥,看見那地鋪鋪得整齊,還和鐵慈感嘆:“你倒是沒嫁錯,你這妻主是個能幹有擔當的。”
鐵慈尬笑。
孩子抱了回來,吃飽了奶好了許多,飛羽端了個小盆進來,裡頭已經燒好了溫水,說這家媳婦講了,孩子發燒,不能用藥,讓給洗個溫水澡降溫。
鐵慈便把孩子遞給她,她眼睛現在不行,沒法解孩子的襁褓,飛羽接過,卻半天解不開,鐵慈只得再抱回來,俯下身摸索著給孩子解了。
東德子媳婦正好送水進來,看見這一幕,笑道:“這贅婿也沒娶錯,是個賢惠的吶。”
鐵慈再次尬笑。
回頭給孩子洗澡的時候又出了么蛾子,飛羽抱著孩子蹲在盆子邊,她卻不會抱孩子,拎著孩子腋下往澡盆裡一送,孩子的頭軟軟向後垂下撞著盆邊,頓時又要哭,鐵慈急忙接過,一手託著孩子屁股一手託著孩子後腦,小心地送進盆裡,溫水漫過小小的身體,孩子頓時不哭了。
鐵慈便讓孩子躺在盆裡,自己的胳膊墊在孩子頭下以免腦袋入水,另一隻手拿著布巾給孩子洗身體,飛羽看著,嘖嘖稱奇,道:“你一個男人,竟然會抱孩子!”
鐵慈不理她,直到給孩子洗完擦乾重新裹好,才給飛羽打手勢,“你一個女人,連孩子都不會抱!”
飛羽雙手抱頭靠在枕上,失笑道:“你這是哪門子的鬼畫符的手勢?”隨即又道,“哦,罵我一個女人,連孩子都不會抱?”
鐵慈笑眯眯點頭,飛羽坐起身,給她拋了個媚眼,忽然蹲下身,去脫鐵慈的鞋子。
鐵慈猛地縮腳,飛羽笑道:“說你一聲贅婿,你還真娘們唧唧起來。這村裡離那泉水不遠,水不稀罕,但是柴火卻是不容易的。要上山打,要背下山,家家數著呢。難得這水還熱著,你不趁熱洗個腳,難道還好意思再叫人費柴火給你燒一盆水?”
鐵慈怔了怔,她畢竟身份尊貴,這鄉野裡的生計難處,難免有些沒想到。她有些潔癖,並不願意洗別人的剩水,便示意自己不洗。
“不洗,你就髒著?”飛羽過來聞她,“你都臭了!”
鐵慈變色,聞聞袖口,只好放棄講究,打手勢示意飛羽迴避,自己洗。
飛羽卻不迴避,笑道:“我是你的妻主,你還不好意思了?”
鐵慈卻不敢在飛羽面前露腳,雖然男人也有腳小的,但是總歸是個疑點。
她呵呵一聲,示意飛羽先洗,彎腰去撩她裙子,這回換飛羽縮了腳,說聲:“我才不洗別人剩下的水!”轉身出了門。
鐵慈怒目。
雙標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