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水中有敵,岸上也有敵,身後是火場,鐵慈咬牙,正想再試著躥一次。
忽然不遠處一聲驚叫,聽著聲音熟悉,是飛羽。
鐵慈心中一緊。
頭牌也來了?怎麼衝進火場了?這是也遇襲了?
她想也沒想,把孩子往懷裡塞緊,身形一閃。
下一刻她撞入帶著香氣和煙火氣息的懷抱,隱約看見一條黑影正從那懷抱後冒出來,手中刀劍寒光爍爍,她伸手從飛羽腋下遞出去,咔嚓一聲捏斷了對方的手腕。
嘩啦一聲,什麼東西當頭罩下,溼淋淋水珠滴了她滿臉,那種令人窒息的灼熱立即減輕了許多,隨即飛羽拉住了她的手,道:“跟我來!”
鐵慈只覺得那手微涼,卻極有力,她並沒有多思考,便跟著狂奔起來,奔了幾步,隱約覺得腳下鬆軟,飛羽將她手一提,她借勢向前一躍,下一瞬砰一聲,落在木板上,身下動盪,顯然是上了一艘小船。
飛羽放開了她的手,四周水聲連響,彷彿有什麼東西出水,鐵慈模糊的視線裡隱約見那人操起船槳,梆地一聲,聲音奇脆。
一聲慘呼。
鐵慈眼眸一眯,心裡明白了剛才那聲脆響是什麼。
大概方才那一聲實在太脆,以至於四面都靜了一瞬。
身下的小船飛快地滑行於水上,飛羽的操槳技術彷彿一個真正的船孃。
鐵慈卻沒放鬆,豎起耳朵靜靜聽著,忽然閃電般伸手入水,再抬起手時活生生拎起了一顆頭顱。
那人原本潛在水下,已經悄無聲息潛到飛羽身邊,正想趁著飛羽不備去削她腳筋,卻沒想到忽然被人拎著脖子生生提出水面,驚駭得臉色慘白,手中一枚三稜刺拼命亂扎,鐵慈皺皺眉,另一隻手按住他腦袋,一掰,一扭。
咔嚓一聲。
也很清脆。
四面又靜了靜。
噗通一聲,鐵慈將人扔回了水裡。
這一手也很震懾,當小船再次劃開時,水流平靜,追兵彷彿已經不追了。
她卻不知道,這是梳子湖主湖,湖水的另一端,一艘小船上,站著神情陰冷的慕容端,遠遠看著那艘小船將要劃遠,他身後的隨從道:“殿下,那兩人出手狠辣,我們又折損了兩人,這要不算了……”
火雖然大,但是隻要進入水域就安全了,自己這邊的高手已經不多,若折損得多了,以後回遼東怎麼應付那麼多兄弟?
“那船孃是誰?”慕容端沒有回應他的建議,只盯著那划船的人。
隨從道:“不知。我們本已經安排得萬無一失,藏身於周邊的水溝湖水,老劉父子都被我們順手刺死了,卻不知道這個船孃從哪冒出來的。除非他一開始就藏在葦叢裡,就在我們附近,可是……”
可是他們卻都沒有察覺。
慕容端的聲音裡放著冷氣,“你們不覺得這身影有點眼熟嗎?”
眾人懵然看著他。說實在的,方才在水裡,誰看得清。
慕容端卻是一直遠遠觀戰的,恨恨地咬緊腮幫。
臉沒看清,衣裳打扮也陌生,但動作身形,卻依稀眼熟,不就是那個和自己塔上談判,後來又截胡了他四成武器的女人嗎!
就那身高,幾個女人能有。
慕容端對這女人,比對鐵慈還恨上幾分,畢竟鐵慈是敵對立場,也沒少被他派人害過,但這個女人,明明是遼東人,卻趁火打劫,最後他白作嫁衣有家不能回,對方卻可以不勞而獲逍遙遠去,這叫他如何受得了?
但人躲起來也只能罷了,卻沒想到她還敢在他眼皮底下晃悠!
隨從還在勸說,慕容端驀然抬起手,指著那小船遠去的方向,“追!調集在海右的所有人,給我追!便是追出梳子湖,追進青陽山,也一定要把這兩個人的人頭,給我拿下來!”
鐵慈凝神聽著,後半截一直沒有人追來,倒放了心,隨即她想起梳子湖有點偏,往前走應該就要進入青陽山了。
到山腳下,過一段山路往回走,應該能走回滋陽,就是比較遠。
往西邊走路途比較崎嶇,那是通往充州的道路。
至於翻過青陽山,鐵慈還沒想清楚那邊是什麼,船已經靠了岸。
鐵慈抱著孩子下船,左腿落地一軟險些栽倒,身邊人並沒有扶她,她怕孩子被摔下來,一手扯住對方衣袖,對方“哎”了一聲,倒也沒有讓開。
那種過電般的痠痛一瞬即過,有點像之前胸口衝穴的感覺,鐵慈站直了身體,眼睛卻還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