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黑了,慕容翊臉色不好明顯狀況不佳,不該再折騰了。
但是此時阻止,父皇只會更生氣。畢竟現在這情形,她看得出,父皇已經是萬般成全和忍耐了。
她只好命人捧厚大氅來,給慕容翊換上,親手給他繫帶的時候,在他耳邊輕聲道:“忍著,哄著,待他氣消了,隨你怎麼著。”
慕容翊微微俯首,唇在她耳畔擦過,微微熱氣和淡淡紫檀廣霍香氣在她耳邊氤氳,他壓低聲音說話時音色越發盪漾如醇酒,“放心。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受得。”
鐵慈轉首,在他頰邊輕輕一吻。眼看父皇已經不耐回身,趕緊將他一推。
階下,內侍高高舉著傘,鐵儼回身,看著殿中的女兒,燈光在她身後暈開深深淺淺的黃,她置身於光暈之中,只能隱約看見秀致輪廓,和轉側間頰邊一點微紅。
那片如桃李色的酡紅,讓他心中一軟,想著她今年也才不過二九芳華的少女。
然而她還不知道,很快禪位詔書便會明發天下,大乾萬里江山就要擔在她並不寬闊的肩。
這讓他生出微微歉意。
從此後,她看天地是金殿輿圖,她看江山是畫師摹筆,她看煙火也隔了人間。
鐵儼在階下對著女兒微笑,指指她身後巨大的千里江山壁雕,輕聲道:“以後,便要託付給你了。”
風雪忽然漫漶,一瞬間颳走了他的聲音,鐵慈只看見父皇似乎說了一句話,但卻沒聽清。
她只覺這一刻雪大得天地模糊,將父皇的身影都遮沒,像天地忽生巨筆,蘸雪色顏料,將那高高的身影抹去。
等這一陣風過,鐵儼和慕容翊已經一前一後坐上了暖轎,出了院子。
鐵慈忽然覺得心中一空,下意識追了兩步,眼看那長長隊伍出了瑞祥殿門,猶豫片刻,下了決心,準備也追上去。
卻在此時,丹霜匆匆奔進門,附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話。
鐵慈面色忽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