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颯沓流星,向行宮三大殿籠罩而下。
看位置,箭來處在對面山麓上,距離行宮雖然不遠,但那處山壁溼滑,近乎直角,那邊的山也是高而崎嶇,猿猴難渡,護衛清場都上不去,很難想象有人能在那峭壁之上埋伏射箭。
峭壁正對著行宮,一覽無餘,是無法提前潛伏的,而護衛也會打著火把不斷巡視,光亮經過峭壁上的人也就無可遁形,也就是說,對方只能在護衛兩次巡邏的短短間歇爬上峭壁,對行宮射箭。
這等能力,如此善於攀爬,便是蠍子營也做不到。更不要說普通士兵殺手。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她回身,聽見咻咻聲響,看見後續的火箭於半空中被截落,落在行宮外的樹上,起火的樹間落下幾條人影。
看來慕容翊和丹野的人合作得不錯。
鐵慈忽然眉頭一皺。
不對。
萍蹤呢?有人箭射主殿,以她的性子,揮手冰雪就能滅了,如何她還能看見火光?
丹霜奔出來,手裡拿著她的鞋,鐵慈卻連靴子都顧不得穿,一轉身,人影一閃,已經出現在主殿。
隨即她便看見萍蹤捂著肚子奔過來,她的背後矗立著一片冰牆,護住了主殿,但是冰牆很薄,那些前赴後繼的火箭燃燒下,很快就要化了。
看見鐵慈出現,她嚷道:“我肚子疼!我要上茅廁!這裡交給你了!”
自覺完成任務的丫頭一邊往茅廁奔,順手還砸出一道火球,將後續的幾支火箭吞噬,才狂奔入了茅廁。
人影一閃,夏侯淳出現,鐵慈道:“接雲峰峭壁,人一定還在上面,給我上下封鎖,決不許一人逃走!”
夏侯淳領命而去。
隱藏在廊下屋頂的護衛們紛紛現身,護著皇帝夫妻進入密室。
除了這一批火箭,後續並沒有刺客能衝進行宮,外頭營地有人被驚動,幾個武將當先起身砍翻了一個經過的刺客,還有幾個試圖從營地邊緣繞過去,都被暗中守衛射殺。
殺手忽現,營地裡一片驚呼,有人懵懂起身,有人慌忙點燈,有人忙不迭掀開帳篷要逃跑。
然而帳篷還沒掀開,就被人按住,燈還沒點亮,就被人吹滅,軍靴踩在地面上的聲音沉實而整齊,有人沉聲喝道:“奉陛下及太女命,我等接管營地戍衛,所有人不得起身,不得點燈,不得出帳篷!就地安靜等候,勿要慌亂走動,以免成為殺手目標或人質。皇太女殿下承諾,主要諸位謹守原地,定會保證諸位闔家安全!”
那喝聲連續三次,所有人都聽在耳中,騷動漸漸平息下來,沒有人出帳篷亂走干擾護衛對敵,也無人驚呼亂叫影響護衛判斷,刺客更是失去了渾水摸魚挾持人質的機會,也讓混入營地的刺客無所遁形,很快便陷入了護衛們的包圍圈。
僅有幾個武功高強的一直衝到了行宮外的樹那兒,眼前就是行宮圍牆,結果在那兒遇見了真正的殺神。
一個殺手只隱約聽見一聲呼嘯,額頭一涼,下一刻就倒了下去。
他的眉心嵌著一枚果核。
另一個殺手剛剛翻過圍牆,一根柔軟的樹枝忽然套上了他的脖子,一抽一勒,當他栽倒在牆下的時候,堅硬的頸骨已經被柔軟的樹枝勒斷。
刺殺來得突然,結束得也快速。
接雲峰下火把連綿將四周照得如同白晝,整座山峰所有的出口都被夏侯淳下令團團圍起。
火光中,確定行宮無事的鐵慈往山下趕去。
經過營地時,無數人悄悄掀開帳篷一角,看著皇太女在護衛們齊整簇擁下,平靜穿過營地直奔前方,背後行宮火光猶自未滅,映著她掌間淵鐵劍寒光四射,下頜清晰眉目如畫,似在發光。
老臣們心生感慨,少男少女們卻熱血沸騰。
有皇太女在的地方,人們的心裡似乎便生出了無限的安全感,巨浪風暴,無所畏懼。
大乾能得這樣的未來君主,何等幸運。
腳步聲齊整而來又齊整而去,連帶刺客的屍首都被迅速收走,很多臣子一身輕鬆地走出帳篷,遙看那邊皇太女趕往接雲峰的背影,眼神都悄悄起了變化。
容麓川站在暗處,面無表情地看著接雲峰的方向。
容溥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後,忽然道:“您失望嗎?”
容麓川緩緩回首,並無受驚之色,道:“斂之,你在說什麼?”
容溥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道:“祖父沒事就好。”
容麓川深深凝視著他,“斂之,你在懷疑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