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惶急地流了下來,順著臉頰往下淌了一半,便凝結成珠。
她身後,十六皇子拖著她,繞著馬車緩緩往院門去,大喊:“給我一匹好馬,馬上要有清水乾糧和銀票,等我出了汝州,我就放了她!”
慕容翊沒有說話。
牆頭上士兵的弓弩隨著兩人的移動也在緩緩而動。
慕四冷著臉,隔著馬車,和十六皇子行到並排的方向,藉著馬車的掩護,手按在了自己的臂弩上。
他可不管那許多。
今日便是拼死,也決不讓太妃這個禍害活著走出這裡!
他自幼伴慕容翊長大,看著慕容翊受了太多也忍了太多,到今日,如果慕容翊還要忍,他也不忍了!
卻在這時看見奼紫掀開車簾,對他眨了眨眼。
慕四一怔。
這一怔,十六皇子已經拖著太妃快要走過了馬車。
卻在這時,站在馬車邊,那個彎腰弓背的不起眼的車伕,忽然抬起手。
彷彿只是撣了撣肩頭的雪,一片淡白的霧氣從他指尖彌散,看起來也像是雪霧。
十六皇子精神全部集中在牆頭和馬車中,以及院子口,根本沒注意到這個老車伕。
霧氣一瞬間就包圍了他,他立即無聲無息倒了下來,連閉氣的機會都沒有。
他一倒,寶太妃狂喜地發現鉗住自己的力道鬆了。
她立即轉身回撲向馬車。
那撣雪的老車伕的手卻並沒有收回,而是直直攔在了寶太妃身前。
此時寶太妃正經過他身側,猛地栽倒在他手臂上。
她下意識尖叫,怒喝,伸手去推這敢於褻瀆她的賤民。
卻在此時聽見對方清晰地道:“大乾皇帝託老夫向大奉太妃問好。”
寶太妃怔住。
這句話裡出現的稱呼讓她糊塗莫名,她從未想過自己能和大乾皇帝有什麼交集。
她一向尊崇力量和等級,便是當初鐵慈還是皇太女的時候,她也只將鐵慈當作自己母子晉身的跳板,從未當自己是她未來婆婆或者當她是自己未來媳婦。
大奉自立後,那便是敵國皇帝。
敵國皇帝,為什麼要問候自己?
不明白,心底卻直覺生出寒意,凍住了她的表情和動作。
車伕繼續道:“大乾皇帝說,她與您緣慳一面,十分遺憾。不過有些人不見更好。不見才更方便辦事。”
寶太妃依舊沒聽懂,驚愕地微微睜大眼睛。
“她說,有種母親,不配為母……回爐重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