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最該權柄的高官。
這些人有些是政敵,有些互相不太對付,有些還是世仇,朝中見面都各朝一邊,不想今日風雪之中,竟然齊聚這不起眼的小院。
他們對著太妃一禮,神態謙恭。
太妃也比往日親切許多,急忙扶住,隨後在主位坐了。
坐下後也不及寒暄,她便急不可耐地道:“諸位大人,可商量出章程了?”
大司徒和大司空對望一眼,三公之二,除了新提拔的大司馬沒出現,來了兩人。
眾人自然以兩人馬首是瞻。
猶豫一會,大司徒道:“臣等商量過了,汝州防衛目前緊緊掌握在陛下手中,我等便要起事,風險很大……”
大司空嘆息道:“說實話,陛下即位以來,尚算勤政,也與民休息。為政並無太大錯處,我們這樣聚在一起商議此事,是不是……”
廷尉憤然道:“他對百姓是不錯,但他待臣下也太過酷厲了些!知道的知道是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對付仇敵呢!”
“是啊,裁撤了繡衣使,卻又搞了一個瓜田下。這些陰溝溜子一樣的人物,能連你今天吃了什麼飯上了幾次茅廁睡了幾個小妾都知道,瓜田李下,處處興風作浪,攪擾得我等食不下咽,睡不安枕!”
“貪賄一百兩就殺頭,還不許擁有太多田地產業,這麼一大家子,叫我們怎麼養!乞討去嗎!”
“朝上動輒得咎,每日恨不得抬著棺材上朝,我都在官署睡了一個月了!”
“我的親家犯了點小事,就被他全家趕出了汝州,一家子天天在我府門前哭鬧,我那兒媳婦懷著六個月的肚子,要和我兒子鬧和離,我硬著頭皮去求情,被打了十大板,捂著屁股回家,兒媳婦已經走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一時間說得熱鬧,罵得來勁,幾乎成了崇久帝討伐大會。直到大司空聽不下去,擊掌幾聲眾人才停止。
寶太妃在上首聽著,神色變幻,她久居深宮,慕容翊又不給她任何機會結交大臣,也不會和她說起任何事,這些事她也是第一次聽見。
此刻聽著,也歎為觀止,想著慕容翊當初就這麼能氣他老子,現在顯然功力更高深了。
但氣他老子,他老子雄才大略,不計私仇,只顧大局,反而越發下定決心要他即位。
可是氣這些大臣,大臣可不是你爹會包容你,大臣有私慾,有私心,你逼著人家人人做直臣,做純臣,人家又憑什麼?
逼到最後,忍無可忍,看,這不,風雪天,滿朝高官,一半都聚到了這裡合議對付你。
連你娘,也給你逼得,不得不和你的臣子們聯合起來,對付你。
有你這麼對親孃的嗎?即位兩年,太后都不封!
你叫母妃怎麼面對群臣和世人,百年之後怎麼面對慕容氏列祖列宗!
你還當真打算把你親孃葬入妃陵嗎!
你想過沒有,我夫君是皇帝,我兒子是皇帝,我自己卻不是太后,我要如何自處!
你這個瘋子,把最重要的屬下,最親的唯一的親人,生生逼成了敵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一世聰明,當了皇帝就糊塗了?
她深深吸一口氣,看一眼外頭風雪,冷聲道:“夠了,現在不是開討伐大會。”
眾人悻悻住口。
太妃道:“起事只能在近期。本宮知道他,他即位之時留了病根,每到雪天便分外難熬,一步也不會出宮。所以咱們不掌汝州防衛無妨,只要掌握宮中防衛,能困住乘龍殿便可。”
眾人便都看向負責宮門防衛的衛尉房秋。
房秋露出一絲苦笑,道:“我這個衛尉說是宮衛最高長官,但其實名不副實。畢竟大家都知道,陛下最信任的,依舊是慕四,他雖然只是個副將銜,屈居我之下,但卻掌著所有宮衛的調動指揮之權……”
太妃道:“慕四不足為懼,近期本宮頻頻出宮,每日都賜湯水給他們。慕四一開始還防備著,後來用了見始終無事,也便接受了。如今他既然去了戒心,之後本宮安排湯水,總要他一場好睡。”
眾人便贊太妃思謀深遠,太妃微微抬著下巴,神色得意。
房秋道:“既如此,我調動我的親信,圍住乘龍殿是不難的,屆時宮門之外,還請諸位大人周全。”
大司空道:“我等會監視並絆住汝州各級將領。如果太妃能幫忙留住陛下,我等可以傳旨大司空,召集在京武將開軍備會議,將他們都絆住。只要留住他們一夜,之後便翻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