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會再次認為她在戲耍他,一旦發怒,那她和慕容翊這回就再也扛不住了。
她只道:“我現在回答不了您的問題,但您只要幫我,我回去一定會給您答案。”
她道:“既然最壞的結果您都接受了,既然您心裡其實一直也在等他,那這麼多年都等下來了,還在乎多等幾個月麼?”
屋外一陣沉默,良久端木淡聲道:“魃族和人有過約定,你的要求是在讓我們背誓。所以我們幫你可以,但哪怕將來找到他,你承諾過的以命換命,依舊不能取消。”
鐵慈心中道,果然如此。
魃族原本該是她的敵人,所以她的求助如此艱難。
她道:“我承諾過的事,一言九鼎。”
並非不看重性命,只是前者還可以想辦法,但是燕南明顯比她想象得更難纏強大,她如果不能用最快速度拿下燕南,這必然會成為大乾毒瘤,甚至可能比遼東破壞力還強,畢竟遼東離大乾腹地太遠,燕南卻是順水而上,急行軍七日便可抵達盛都。
而且毒這種東西,殺傷力太廣太大。
魃族必須為她所用,才能不為別人所用。
端木安靜了一會兒,道:“最後一個問題。”
“請說。”
“那墳墓連碑都沒有,你怎麼知道我紀念的是誰?又是怎麼知道,我……很在意他?”
鐵慈走到窗邊,看不清端木的臉,只看見那一盞燈燈光淡青,在潑銀似的地面上勾勒他修長而單薄的影子。
無端地讓人覺得寥落。
她輕輕吁了一口氣,道:“因為狗。”
端木愕然抬頭看她。
“寨子裡沒有狗,您很討厭狗,您為什麼討厭?”
端木沉默。
鐵慈也沒有說話。
是因為曾有很在乎的人,傷在狗類齒下並深受其害吧。
因為這樣的傷害,就從此不允許視線裡出現狗,這樣孤絕而深切的在意啊。
屋外,端木沒有再問下去,道:“你明天就走吧,要做的事,你交代給阿吉。”
鐵慈撲在窗邊,“我朋友的毒你得繼續治啊。”
端木背對她,抬起手,指上蘭花螳螂也抬起前臂,“遵醫囑就行。”
他消失在黑暗深處,背影寥落。
鐵慈聽得莫名其妙,醫囑是什麼?慕容翊說唯一的醫囑就是看畫。
她只得留個字條,給慕容翊寫“好好看畫。”。看他還在沉睡中,想必有藥力作用,便也不驚醒他,悄然下樓去。
馮桓她也沒打算帶走,反正阿吉總不會讓他吃虧,留在這裡也好護著慕容翊。
走過黑暗中的田野時,路邊游來一條蛇,頭頂上有根樹根樣的東西。
鐵慈取了,拍拍蛇頭,蛇吐了吐信子,游回草叢中不見。
鐵慈順手把樹根拋進嘴裡嚼了,滋味還不錯,挺清甜的。
吃完之後,渾身的隱隱作痛和疲倦,也消失了大半。
她繼續往前走,又遇見銜來花朵的貓頭鷹,送來果子的老鼠,頭尾銜接盤著草葉的蜈蚣……鐵慈一路走一路收,四周的木樓悄無聲息。
順著梯田一路往上,走到峰林入口,撐船在那等著她的還是阿扣,看見她,託託眼鏡,笑得靦腆:“叔公讓我送你出去。”
這回小舟在峰林裡轉來轉去,沒有遇見任何阻礙,峰林之外的樹屋上,少年男女們探下臉來好奇地看著她。
這還是第一個來寨子求醫成功的人呢。
前方石壁前,鐵慈將一封信交給阿扣,道:“我需要魃族幫忙我做的事情,都寫在這裡了,記得提醒你們叔公遵守承諾。”
阿扣卻將那信轉手交給跟來的一個少年,道:“交給阿吉。”對鐵慈笑著拎起了自己的包袱,“你在燕南的時候,叔公要我跟著你。”
這自然最好不過,鐵慈欣然應下。
巨蟒在石壁上一陣遊動,石壁緩緩開啟,鐵慈踏出石壁,面前那座山谷,已經不見了漫山遍野的毒蟲屍首,前方水潭邊的空地上,有人橫七豎八地睡著。
不過睡得涇渭分明,一邊足有七八個人,一邊只有兩人。
聽見這邊動靜,兩邊都有人一骨碌坐了起來,其中一人大喜呼道:“主子!”
另一邊那人卻踢了同伴一腳,一個微粗的女聲不耐煩地道:“踢什麼踢,睡個覺都不讓老孃安生!”一翻身坐起來,看見只有鐵慈和一個小姑娘出來,頓時目光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