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慈咳嗽,目光亂轉。
阿丹已經聽呆。
看看一臉心虛的鐵慈,再看看美貌陰沉的慕容翊。
忽然大笑起來。
笑得披頭散髮,跟個瘋婆子似的。
鐵慈和慕容翊不說話,平靜地看著她。
這女人行事古怪,但終究有跡可循。每個鋌而走險奮力翻身的女子背後,沒幾場撕心裂肺的往事呢?
就連假土司,那位二夫人,也似乎想到了什麼,低低笑了一聲。
阿丹好一會兒才停下,擦去笑出的眼淚,道:“是我蠢了。”
頓了頓她道:“不過我很快活。”
她抬手,放出一簇明黃色的煙花,道:“這是我和遊氏父子約定的訊號。表示你們已經被我擒下。但是對方多疑,是否會信,是否會親身來驗證,我做不得準。”
鐵慈道:“那與你無關。總之你配合了,你和你相好的性命,我不會動。你配合得好,南崖就還是你的。”
“你不管撥亂反正麼?”
“什麼叫亂?什麼叫正?燕南三大宣慰司一直自治,一個土司連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那就老實一邊待著。”
“可惜你如此爽快,我卻大方不起來。老燕南王的三千私軍,另有駐地,我們只是代管,隔一段日子按照約定送去糧草被服軍械。這些東西原先都是王府專人秘密押送來,老王死後維持了一段時日,忽然斷絕。我們南崖也沒有多餘的力量去供養這批人,幫助了幾次之後,對方說要換個營地,自力更生,自此便很少聯絡。倒是前陣子遇見他們在明月海那邊山崖上操練,所用器械不同凡響,我懷疑他們已經被勢力招攬,十有八九就是遊氏父子。”
這也在鐵慈的猜測之中,看來自己之前王府走那一遭,已經被遊氏父子察覺,乾脆將計就計讓自己拿走兵符,事先佈下陷阱,好讓自己自投羅網。
也是,雖然是老王未雨綢繆的秘密後手,但是老王后期,遊都司已經掌控整個王府,只要心中有所懷疑,什麼訊息撬不出來?老王去後幾年,這支私軍想必已經是遊氏父子囊中之物了。
可笑遊衛瑄還當著最後的救命稻草,藏著掩著不肯拿出來。
說不準遊氏父子就是故意讓遊衛瑄留著兵符,一來留著釣魚,二來也好吊著遊衛瑄,讓她自以為希望不滅,可以乖乖受擺佈。
說實在,論起心機深沉,佈局縝密,遊氏姐弟確實給遊氏父子提鞋都不配。
但她既然來了,就不能白來。
“那支私軍我已經沒興趣了,我有興趣的是另一支軍隊。”鐵慈笑看阿丹,“既然做了這南崖的幕後土司,有沒有興趣做三大宣慰司的總土司呢?”
……
煙花放出去,等到人回應還需要一段時間,鐵慈和慕容翊雙雙躺在圓屋的屋頂上,看著頭頂似乎近至伸手可摘的星月。
密林如海,月光在海面上盪漾,無邊無垠地鋪展到更遠一些的真正的海面上,再被無數雙赤足踏碎,一直踏到矗立在海邊的千仞高崖上。
鐵慈雙手枕頭,聽著身邊慕容翊安靜清晰的呼吸聲,只覺得心情安詳。
聽得身邊人忽然懶懶道:“拿來吧。”
“嗯?”鐵慈是真沒明白,這沒頭沒腦的。
慕容翊傾身,伸長手臂,手臂環過了她的腰,馥郁清逸氣息鋪天蓋地襲來,鐵慈身子有點發軟,瞪著頭頂上弦月心想就在這屋頂上?
底下人不知道中了阿丹什麼藥,酣睡得很死,要不然……
腰間輕輕一動,慕容翊已經摘走了什麼東西,一轉頭看見她臉色有異,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驚笑道:“未曾想你這色心竟比我還盛幾分。”
鐵慈一個翻身,乾脆抱住了他的腰,呲牙笑道:“既如此,便從了我吧!”
之前她總覺得和慕容翊之間還是保持幾分距離得好,風雲變幻,世事如棋,給自己和慕容翊留下兩分餘地,未來說不定還能多騰挪幾分。合歡蝶事件後卻忽然悟了。
風雲變幻,世事如棋,說不準什麼時候這棋盤就被風捲散,何必再給自己留下遺憾。
便如師父總說,明天和意外不知哪個先來,她選擇過好今天。
慕容翊卻沒她這因為生死困境而轉變的心境,還以為她在開玩笑,手一伸抵住她,冷笑道:“送著別人禮物,然後向我求歡?”
鐵慈低頭一看,卻是自己放在荷包裡的扇套,讓慕容翊給摸了出來。
扇套是她在昆州逛街所買,準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