慫了的官員硬生生在榻尾熬了一夜,天亮時如釋重負,鐵慈居然還留他吃了一頓早點,又親自送到垂花門前,其間態度親切,滿面春風,任誰瞧了,都覺得這位是成功攀龍附鳳,一步登天了。
出門前鐵慈轉頭笑道:“今晚再約。。。”
這一笑春華澹澹,卻又神態親暱,來來往往的人目不斜視,餘光掃射。
只有官員心中發苦,只得躬身低頭應是,想到又將是一夜無眠,回去還得應付同僚似羨似嫉的試探,真是人間慘劇。
他這裡有苦說不出,那邊官員們卻彷彿得了莫大喜訊。不怕皇太女好色,就怕皇太女不好色,一個人只要有空子可鑽,自然有無數的人削尖了腦袋去拱,鐵慈自後行路就很是熱鬧,今天來個帥大叔,明天來個棒小夥,風雅官員,英俊護衛,伶俐隨從,各色美男走馬燈似地往她面前送,雖說後來誰也沒能有第一位那麼好的“運氣”登堂入室,但皇太女好色荒淫的名聲卻很快就傳了出去。
這一日皇太女又欽點那位官員陪同散步,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繞著驛站花園走了一圈,那官員僵硬著背,忍受著身後不遠處的死亡凝視,好容易走完一圈,忙不迭地和鐵慈告罪,說肚腹不調,鐵慈笑著揮揮手,等那官員匆匆跑走後,她不急不忙地也走到茅廁之外。
裡頭果然有低低對話聲傳出。
“……這事我做不來,真的做不來……殿下對我根本沒什麼想法,所有的優待都是做給人看的,倒叫我日日被人瞧得心驚肉跳,說不定哪天就被人因妒生恨,一刀結果了。榮華富貴雖好,也要有命享,先生,您這回啊,可是看走眼了!”
茅房內沉默一會,一個有點古怪的聲音道:“既然是做戲,那你這些日子瞧著,皇太女對咱們那位便是情根深種了?那位既然得太女死心塌地,想必也忠心不二咯?”
黎平府同知含糊地唔了一聲。
那古怪的聲音便冷笑一聲,不出意料又有些懊惱的模樣,低低道:“……不管怎樣,總要他履行諾言……”
裡頭沒再說話。
鐵慈等了一會,沒有動靜,官員也沒出來,只裡頭輕微砰地一聲,聲音沉悶,像是誰跌倒。她忽覺不對,抬手一劈,轟然一聲,半邊茅房倒塌。
沒人驚叫,沒人奔逃,煙塵散盡,廢墟里面朝下趴著一個人。
是那位黎平府同知。
背上插著一柄刀。
看刀的位置和出血量,人想必已經沒救。
鐵慈抬頭,看見牆壁上微微幾道靴印痕跡,人像是從這裡逃走了。
外頭風聲響,萬紀帶著人奔來,看見茅房裡倒斃的人,神情震驚,道:“我剛帶人在這附近巡邏,沒有看見任何可疑人等!”
鐵慈道:“方才茅房裡有人和他對話。”
萬紀神色凝重,轉身安排人加緊搜查,怒道:“太猖狂了!青天白日,當著殿下的面膽敢公然襲殺朝廷命官!”
鐵慈半蹲於地,凝視著那人傷口,手指在地上輕輕一蹭,又抬頭看牆上痕跡,忽然道:“回來。”
萬紀疑惑地停住腳步。
這裡的動靜驚動了住在驛站別院的官員,人們紛紛圍攏來,聽說發生了命案,還是當著鐵慈的面發生的,頓時神色驚惶。
但是人還沒接近,慕容翊就出現在牆頭上,揣著袖子凝視著底下議論紛紛的官員,淡淡道:“所有人立即回到自己住處,等候查問,未經允許還在外面逗留者,視為奸細論處。”
有人不服氣,抗聲道:“你不過是殿下身邊護衛吧?殿下尚未發令,輪得到你一個白丁指手畫腳?”
慕容翊日常在鐵慈身邊,戴著面具,又身形風姿出眾,在那些不知就裡,又不敢打聽皇儲身邊人的官員眼裡,他就是個面首的角色。
慕容翊也不生氣,只道:“人剛死,兇手說不定還沒逃出去,你在這裡東拉西扯對我挑釁,我有理由認為你是在為兇手打掩護。”
他身後護衛按刀上前,驚得那些本想打探訊息的官員做鳥獸散。
一批護衛趕來,道:“我們已經搜過整個驛站,沒有任何可疑人物!”
萬紀:“再搜!”
丹霜怒道:“這又是何人於背後作祟!”
赤雪皺眉,心知這事性質頗為惡劣。一個朝廷命官,忽然死於驛站茅房,死的時候和太女就一牆之隔,之前這人還和太女傳出些傳聞,天知道會惹出多少流言蜚語。
如果不能及時抓住兇手,可以想見,此事要麼傳成桃色兇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