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但在魃族呆了那段時間,以毒攻毒,體質改變,現在絕大部分的毒藥對他都沒有預定的效果了。
遊衛瑄對這個結果並無不滿。
眼前的這個男人,她傾心過,示好過,試探過,在他面前的短短時光,始終希望能做最好的自己,然後最後一霎這個執念最深的願望也破滅了。
她想和他說,她本沒有這麼卑劣的,都是迫不得已,她只是想借鐵慈的力和勢殺了遊氏父子,之後只要朝廷不逼迫太過,她想過做個傀儡燕南王,她最初想要的,真的只是不受逼迫,安定生活,和開了智的弟弟一起,安然終老。
她在圍牆外小影出手之前,並沒有想過要他和鐵慈的命。
然而春娃落了下去,那一刻她無能為力,忽然生恨,殺機忽生。
從小到大,想得到的總是那麼難。
同樣是女子,鐵慈就比她容易。
憑什麼?
那些經年壓抑的憤懣和恨意,在這一刻找到了出口,化為腰間的短刀,刺向了恩人和她所愛的人,從此停留在染血的黑暗裡,無鞘不回。
然而這些,都沒有說的必要了。
她轉過眼,遊衛瑆還蹲在地上,死都不肯抬頭。
那刀落在她的血泊裡,輕輕晃盪,血泊上映著遊衛瑆的臉,閉著眼睛,不聽不看。
他再次關上心門,想離這個世界遠一點,再遠一點。
一隻手忽然垂了下去,輕輕撿起了刀,刀尖粘起長長一絲血液,被風一吹,散了。
鐵慈看見遊衛瑄撿起了刀,而遊衛瑆就在她面前,下意識向前走了一步,被慕容翊按住了肩。
遊衛瑄感覺到了她的動靜,抬起眼,露出一個有點模糊的笑容。
刀尖一反,向內,對著咽喉,一壓。
鮮血噴濺。
只濺了一點便止住,畢竟她也沒有多少血可以流了。
在眾人震驚的目視下,遊衛瑄拍了拍遊衛瑆的頭。
遊衛瑆下意識抬起頭。
遊衛瑄的手還停留在咽喉上,那裡豁開了一個不大的口子,她用含糊的聲音對弟弟道:“姐姐做了錯事,羞愧自盡了,與你無關。”
“我有錯,我自盡,與你無關。”
“真的,與你無關。”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一遍遍的和他說,不是你,沒關係。
她知道這是個痴心孩子,過深的刺激會讓他再閉心門,她沒能做那個把他拉出來的人,但她不能讓他再因為自己的原因被推回去。
她知道他會被動接納,只要一遍遍對他說,他就會記住最後那句話。
和你沒關係啊,我的弟弟。
你始終是那個最乾淨最清澈的好孩子。
是母親當年病逝前,在病床前讓我發誓用命來保護的一母同胞。
那許多年你因為痴傻被欺侮,我因為是女子卻佔據世子位被針對,你為我打過架,我也為你打過架,那時候我便發誓,我和你一生榮辱與共,我要為你爭來所有你該獲得的一切,我要讓所有不看好我們的人都俯伏在我們的腳下,為此我可以丟棄友誼、親情、愛情和良心。
但就如慕容翊說的那樣,我其實從來都不知道你需要的是什麼,沒有真正懂過你,所以我不能真正救贖你,最終被命運懲罰。
“沒關係,不是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歸入寂靜。
紅豔豔的喜堂,那一片紅成了海,沉溺的,粘稠的,濃厚的,刺眼的海。
她在海中沉睡,靈魂無處可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