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也被看見了!
容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一手遮頭站起,回頭衝愣住的宮女怒喝:“還不過來伺候我!拿帽子來!”
那宮女卻從容地道:“夫人,奴婢是瑞祥殿六品女官,今日專職照應宮宴,便是要伺候人,也只伺候太女一人,還請夫人恕罪,自去殿外尋自己的婢子伺候。”
她彬彬有禮微笑,露出雪白的八顆牙齒。
開什麼玩笑,她是能呼來喝去的人嗎?
她是瑞祥殿太女的人!
赤雪姐姐說了,既然是太女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太女的臉面,不要惹事,但也絕不能隨意被人折辱了去。
赤雪姐姐是瑞祥殿所有宮人的榜樣,她阿狸也不能差!
容老夫人僵住。
她往年也經常進宮,身為手握大權的首輔夫人,外命婦中第一人,便是那些公侯夫人也不能比,在哪裡都幾乎是最高禮遇,何曾受過今日難堪。
手指摸到細長的東西,一看是一枚短短金箭,就是這東西射掉了她的髮髻。
她霍然回首,盯住了殿上。
對面,那個卑賤的舞者,對她漫不經心地揚了揚弓。
容老夫人一瞬間怒火奔騰,幾乎要將眼眸燒紅。
在這大殿之上,連一個卑賤舞者也敢對她動手了嗎!
“來人啊!此人箭射命婦,定然心懷不軌,遇待刺駕,速速拿下重刑拷問!”
容老夫人指著慕容翊,聲音森冷,但好歹接連吃癟,這回終於曉得拿皇帝做幌子要拿人。
但更令她暴怒的是,侍衛依舊沒聽她的,而是先去看鐵慈。
鐵慈淡淡道:“夫人多慮了,這位舞者是皇室邀請,不過和夫人開個玩笑。”
容老夫人憤然拔下金箭,“這是箭!以箭射人,能是開玩笑嗎!殿下就是這樣對待重臣家眷的嗎!”
“凡事必有因果。夫人只在這追究被箭射掉髮髻,卻忘記先前對孤說了什麼話嗎?”鐵慈笑道,“重臣家眷,就敢這樣對待皇儲嗎?”
容老夫人語塞,咬了咬牙道:“臣婦不敢,臣婦不過和殿下開個玩笑。”
鐵慈點頭,“所以,那也是玩笑。”
她笑看容老夫人。
我不和你計較,你敢和我計較?
容老夫人轉目四顧,看見所有內外命婦都避開目光,東側殿大臣們已經被驚動,自己的夫君,兒子,孫子等人都起身走了過來。
她咬牙。
只恨進殿飲宴,不能攜帶自己的僕從,不然她身邊隨時都跟著老軍,定要當場把這狂妄小子拿下!
但此刻滿殿都是皇室的人,連蕭家今日都避了鋒芒沒有人來,夫君出門前也託人專門提醒她要溫和些,形勢比人強,她只能咬牙忍了。
她的人都在宮外,這卑賤舞者總要出宮的……
容老夫人腮上青筋迸起又消,終於在首輔快要近前前,勉強一笑,道:“是臣婦失言,殿下恕罪。臣婦現今形容不整,恐汙殿下雙目,還請殿下允准臣婦退席整理儀容。”
“阿狸,送容老夫人去側殿梳洗。”
宮女走上前來,伸手相請。
容老夫人勉強將髮髻扶正,低頭匆匆跟著阿狸出去。
她行至大殿前,正看見慕容翊站在一邊百無聊賴地玩弓,一雙眼睛只看著她身後大殿。看也沒看她一眼。
這卑賤舞者,做了這樣的事後,居然還能如此若無其事!
一生順心的容老夫人再也按捺不住心頭怒意,手指一彈,手中一直緊握的金箭呼嘯而出,向著慕容翊下腹!
如此近的距離,對方心不在焉……
這就是敢輕視她和容家的下場!
眼看金光將入體,那舞者似乎還渾然未覺。
容老夫人挺直背,不屑再去看這人流出的髒血,冷漠地繼續向前走。
忽然眼前人影一閃。
手在空中一抄,堪堪在金箭距離慕容翊下腹毫釐之差時,將箭抄在手中。
慕容翊此時才低頭,看了一眼那金箭。
笑道:“哎喲喂,來得及時,挽救了你的終身幸福。”
鐵慈白他一眼,將金箭彈飛。
故意等她來是吧?
慕容翊伸手接住金箭,順手在頭上一挽,把金箭當做簪子,將散落的長髮挽住,對鐵慈一笑。
“你救了我的命,我要以身相許。”
鐵慈冷酷拒絕,“孤不嫁暴發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