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來收拾那些珠玉,舞者繼續獻舞,慕容翊卻不跳了,卷著衣袖,堂而皇之往殿邊一站。
有侍衛要去驅趕,鐵慈往那看了一眼,赤雪會意,笑著擺擺手,侍衛便躬身走開了。
鐵慈起身,前往幾位勳貴夫人和一品誥命的宴席,夫人們都趕緊起身,唯有一位紫衣老婦端坐不動。
那老婦人渾身上下闆闆正正,坐了這半天,衣裳一點皺褶都沒,一頭頭髮也不知道是不是用蓮子草染過,烏黑髮亮,紋絲不亂。
看見鐵慈過來敬酒,她慢慢端杯,冷冷道:“殿下近日頗有賢名,奈何於尊老一道卻頗有些不足,臣婦還以為殿下今日不會過來敬酒了。”
她身邊的端陽候夫人和東閣大學士李慎的夫人都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坐遠了些。心想這位首輔夫人果然名不虛傳,在皇太女壽宴上也敢出言不遜,當這裡是她們狄家軍的軍營麼。
鐵慈彷彿沒聽見,笑吟吟酒杯舉起:“世子妃、衛國公夫人、端陽候夫人,武威伯夫人……謝夫人,戚老夫人,李夫人,請。”
滿桌勳貴和一品夫人,她一個個點過,卻偏偏漏過了容老夫人。
這簡直比當面罵回去還讓人難堪,紫衣老婦一張白臉慢慢地變得更白,脖子上青筋浮現,眼神鋒利地盯視著鐵慈。
鐵慈喝盡杯中酒,對夫人們一照,笑容可掬又說了幾句感謝話,其中有位頗為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親自上前要給鐵慈敬酒,鐵慈看見這樣的年高老人,自然不敢受禮,立即起身相扶,口稱老夫人請安坐。結果老太太把著她的手臂不放,上下對她看來看去,那種看媳婦般的眼神,看得鐵慈毛骨悚然。
遠處戚元思看見,脖子一勾。
他奶奶美人病又犯了!
戚老夫人把鐵慈看了個飽,才笑眯眯拍了拍她手臂,道:“太女這樣的人才啊,我家元思可配不上!”
鐵慈這才舒一口氣,笑道:“戚兄允文允武,將來必定是我大乾棟樑之才,這樣的人才,留在宮廷之中,才是埋沒了。”
戚老夫人笑著點頭,道:“回頭臣婦想請陛下給元思尋摸一門好親事去,也不知道陛下給不給咱們戚家這份恩榮。”
“那是自然的。”
容老夫人忽然冷冷道:“戚家大郎這樣的人才,皇太女都看不上。可惜了戚都督一廂情願,滿城宣揚。只是老身免不了倚老賣老要說太女一句,既然無意戚家,又何必故作暗示拉攏,事後又棄如敝屣?這可不是對待功臣的態度。”
鐵慈還沒說話,戚老夫人已經轉了過去,親暱地一拍容老夫人肩頭,道:“蘭妮兒,你說什麼呢,什麼暗示拉攏,什麼棄如敝屣。我家大郎心甘情願追隨太女,為的是建功立業報效朝廷。太女待我家大郎更是光風霽月,坦蕩無私。我們戚家為朝廷鞠躬盡瘁,也不在乎什麼功臣不功臣,不過是盡臣子本分而已。蘭妮兒,不是姐姐說你,你啊,就是想太多!”
容老夫人的白臉氣得更白了。
說話就說話,做甚動手動腳!
還喊她小名!
這死老太婆,明知道她最討厭被喊小名,仗著自幼一起長大比她大一歲,倚老賣老!
再一看鐵慈沒事人一樣端著杯,看似雍容實則滿眼興味地圍觀,頓時那火便蹭蹭上來了。
她伸手拿掉戚老夫人的手,唇角一抹峻刻冷淡的笑意,“戚夫人自小便言辭便給八面玲瓏,最會哄人喜歡騙人效力,會說話便多說點,保不準和太女意氣相投呢!”
話音未落,金光一閃,迎面呼嘯而來!
容老夫人出身將門,會點武藝,下意識頭一偏要讓,卻撞上旁邊戚老夫人。
戚老夫人立即哎喲一聲,聲音巨慘,屁股卻動也不動。
容老夫人避讓不成,頭頂一震,嘩啦啦什麼東西掉了,然後一片黑影遮住了她的眼。
四面有驚呼之聲,夫人們急忙起身走避,容老夫人抬手,卻抓到了自己的頭髮。
她的髮髻被射落了!
她梳了半個時辰的髮髻!
容老夫人素來是個嚴謹講究人,講究到從不在夫君面前散發卸妝,據說當初洞房都衣裳齊整,一度傳為盛都笑談。
夫君面前都如此緊繃,更不要說多在乎在外人面前的形容。
她伸手一抓,抓了一手黑白相間的頭髮,那是沒能染透的裡頭的頭髮,起大早用頭油精心梳理,一根根藏起來的白髮這下全部暴露了!
而且還因為外力掉了很多!
那她那稀疏的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