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和通冷笑道:“想狡辯嗎?你問便是!”
“馬兄待遇確實極慘,正如你所說,慘到讓人疑問,何至於黴運如此?既然黴運不該如此集中,那就應該是故意人為。試問馬兄,你得罪了號軍或者考官嗎?”
“自然沒有!”
“再問馬兄,除了相鄰的你我待遇相差極大,引得你印象深刻,憤懣在心外。我們身邊其餘人等,還有人有馬兄這樣的遭遇嗎?”
“別人盤查都比你幾人嚴苛!”
“應該說絕大部分人都嚴苛。但後面號房安排呢?肚腹不調呢?”
“……我不知。”
沈謐轉向學生人群,“請問諸位,還有人和馬兄一般遭遇嗎?”
人群沉默。
倒黴成這樣的,千年難遇,到哪找第二個。
“先前說過,太過巧合就是刻意。馬兄你想,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就是這整件事都是安排好的,安排好你和我相鄰入場,安排好天差地別的待遇,讓你親眼看見並被刺激,安排好最後你名落孫山,給你最後最沉重的一擊,逼得你熱血滿胸,憤而擊鼓鳴冤,揭開所謂舞弊大案!”
馬和通慢慢瞪大了眼睛,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又似乎被這個處心積慮的可怕可能而驚住。
人群也靜了靜,有人露出思索之色。
“馬兄你回憶一下,在你去擊鼓之前,是否有人暗示或者指引了你登聞擊鼓之事。”
馬和通似乎又被擊中。
人群中微微騷動,有人大聲道:“你倒撇得乾淨。但或許就是你們故意的呢,畢竟馬兄才華絕世,本就今科必中,你們故意排擠馬兄,好去掉一個競爭對手,事後還可以以此為藉口狡辯!”
馬和通眼底又燃出灼灼的火。
“會試人才無數,排在必中榜上沒有五十也有三十,這得什麼樣的蠢人,才會選擇不去自己努力,而用這樣的方式去一個個排擠掉競爭對手?排擠得過來嗎?自己悶聲考中不是更好嗎?再說就算真用這種蠢法子排擠競爭對手,那也該對山南蘇兄,利州何兄,會川常兄等人下手啊,畢竟在大家排的才子必中榜上,這幾位可都排在馬兄之前呢!”
鐵慈一招手,有人遞上今科中榜舉子名單,鐵慈翻了翻,笑道:“山南蘇修,利州何釋卷,會川常遠……嗯,除了常遠因品行不端最後黜落,其餘倒都中了,蘇修還是會元。”
這結果眾人都知道,一時更多人陷入深思。
沈謐又道:“還有很關鍵的一個問題,眾所周知,會試試題是臨考前在承乾殿內由正副總裁擬定後報請陛下酌定。隨後便由大軍護送入貢院,之後貢院大門緊閉,重兵把守。在下等人一介區區書生,又是如何得到考題呢?”
那位副都御史陰惻惻地道:“尋常人自然是得不到。”
鐵慈眉一挑,“那你的意思是孤咯?”
副都御史一笑,低頭,拱手,道:“臣不敢。”
是臣不敢,不是臣不認為,這老陰陽語氣誰都聽得出。
鐵慈聽見慕容翊在他身後輕飄飄地和慕四道:“這說話語氣風格,和老二有點像,讓人看了就手癢。”
慕四道:“所以二王子給您整不行了。”
慕容翊道:“和老裘也像。”
慕四道:“裘無咎給皇太女殺了。”
慕容翊就笑起來,低聲贊:“所以我和慈慈啊,天生一對!”
慕四什麼反應鐵慈不知道,她自己麻得生生打了個顫。
她目光轉向那位皮裡陽秋的副都御史,那位卻怡然不懼,唇角對她一翹,胸有成竹模樣。
人群外又傳來步聲,有人大聲道:“回諸位大人,還有證人帶到!”
不等鐵慈反應,李少卿已經迫不及待地道:“傳!”
鐵慈看了李少卿一眼。
李少卿避開她目光。
他是鐵板釘釘的蕭氏陣營,今日之局你死我活,就算他現在倒戈皇太女,事後也一樣要被清算,倒不如拼了。
畢竟既然皇太女選擇擊鼓鳴冤,按刑律流程辦事,要做那堂皇之態,那現在公堂之上,就是他最大!
……
朝堂上蕭立衡卻有些焦躁。
確實站出來了很多人,在彈劾皇太女,要求陛下嚴查,但是人數卻沒他想象得那麼多。
預計中要達到三分之二的人數,形成一邊倒的態勢,在這種情形下,皇帝如果還堅持反對,就會由內閣提議請太后暫攝朝政處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