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一個豬棚,都看守得水洩不通。
又一遍遍地滋擾民戶,調來戶檔,檢查核對每一個村民。
等著狄一葦遲早露出蛛絲馬跡。
而在地下,赤雪和狄一葦走過一間又一間屋子地下的地道。
半夜時分,婦人們爬下床,在丈夫的鼾聲中悄悄幹著自己的大事。
五天之後,蕭家將領終於絕望地確定,狄一葦確實跑掉了。
他只得留下少量士兵繼續在村子周圍搜查,自己帶兵往回走,去稟報黃明這個糟糕的訊息。
也就在這天夜裡,全村婦人們挖通了通往村外的道路。赤雪和狄一葦順著地道爬出出口,看見村外小樹林裡積雪半化,不遠處的道路上,大軍正沮喪而沉默地遠去。
兩人對望了一眼,赤雪吐出了一口長氣。
坐在雪後的小樹林裡,狄一葦卷著老申媳婦給的一種辛辣的葉子,點燃了美美吸了一口。
赤雪輕聲道:“指揮使,您是就此離開呢,還是……”
狄一葦直到抽完了那葉子,才慢悠悠道:“就此歸隱田園麼?是挺好的。”
赤雪心裡嘆息一聲,明白了她的決定。
她站起身回望永平大營的方向,指揮使想要回去,拿回自己的軍權,這一路必定艱難。
黃明等人失去了狄一葦的蹤跡,必然能想到她有可能回來,通往永平大營的路上,必定大軍密佈,重重關卡。
雖然有人幫忙——那天赤雪救狄一葦的時候,埋伏的十個士兵被人解決,赤雪猜不是狄一葦的忠心屬下,就是太女的護衛到了,也許兩者皆有。
但是終究無法和大軍相比。
狄一葦眯眼望著赤雪,半晌道:“都說太女無用,無用的人,怎麼能有你這樣的侍女。”
赤雪一笑,“指揮使如何看出太女身份的?”
“我在盛都時就見過她,只是她當時未曾注意我罷了。”狄一葦淡淡道,“太女的眼裡是這大乾天下,而我等都為其臣屬,所以在黃明作祟的那一刻,我便向太女飛鴿傳書了,想來她早已得到訊息,該往回趕了。”
赤雪喜道:“如此甚好。指揮使放心,太女一定會為您主持公道的!”
狄一葦又一笑,伸手撫撫赤雪的發,柔聲道:“好姑娘,這幾日你也累了,且先歇會,後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她蒼白的手指順著赤雪的發,滑落赤雪頸後,輕輕一捏。
赤雪軟倒下來,被她接住。
黑暗中似乎隱約有點動靜。
狄一葦道:“出來吧。”
一陣靜默,隨即林子深處走出來一個男子,微胖,團臉,細眯的眼睛,似乎總帶著笑意,仔細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他抱臂笑道:“指揮使暌違久矣。”
狄一葦道:“指揮使別來無恙?”
夏侯淳笑:“別,我這指揮使哪能和你這指揮使比,就一皇城裡撿磚補漏看大門的,您別寒磣我了。”
狄一葦撣撣破舊的農婦衣裳,道:“確實,你可沒我狼狽。”
夏侯淳便不笑了。
“還沒謝過夏侯指揮使相救之恩。”
夏侯又笑眯起眼睛,“所以,你就以洩露皇太女行蹤,假傳訊息為報?”
狄一葦毫無愧疚之色,道:“夏侯指揮訊息靈通。”
夏侯淳哼了一聲,“為什麼?”
狄一葦出事當夜,他潛伏在側,後來見赤雪跟了上去,怕赤雪出事,也一路跟著,並在赤雪出手的時候幫了忙,但這幾天他聽見一個訊息,說皇太女假託歷練學生身份,來了永平大營,並且被派往別處做斥候,如今聽聞狄指揮使被冤,正要趕回永平,正式視察永平軍。
這意思,就是皇太女會及時趕回,為狄一葦撐腰了。
他一聽,就知道這訊息是狄一葦放的。
除了她,別人就算發現皇太女行蹤,也不會四處散佈,只會秘密部署。
先不說狄一葦是怎麼在被押時還能放訊息,她放這個訊息可不就是拿了皇太女做靶子,吸走黃明等人注意,好為自己回永平軍減輕阻礙麼?
還面不改色地騙救命恩人。
夏侯淳盯著赤雪,狄一葦讓她伏在自己膝上,蒼白的手指輕柔地穿過她的黑髮。
夏侯淳盯緊她手指的眼神,卻像猛虎在看著另一頭欲待攫取獵物的母獅。
赤雪一腔丹心,要救指揮使,卻不知道這女子冷心冷骨,眼中向來只有軍隊家國和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