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還在排除異己,掣肘大將,太后真是……太后真是……”赤雪氣得語無倫次。
她心中隱隱還有擔憂。
黃明熟悉太女,太女回來撞上就八成要有麻煩。
如果給黃明知道太女在西戎執行任務,那後果更不堪設想。
兩人對視一眼,都為將來可能面臨的不利局面而憂心。
此時,大帳之中。
和看起來老實敦厚的李貴不同,黃明逢人笑意溫柔,長著一張姣好如女子的雪白的臉,此刻正和狄一葦相對而坐敘話。
他是司禮監秉筆,品級只得四品,但因掌握批紅權,實際又和內閣閣老們地位彷彿。若是機靈或者諂媚些的將領,只怕此刻便要讓他上座。
狄一葦卻只把他當四品內臣看待,自己隨意地坐在上面抽菸,讓他下首陪著,帶來的人都站在底下。
那些宮中驕奴面色不豫,黃明依舊笑眯眯的。
他不大習慣狄一葦抽菸的煙氣,時不時扇扇袖口,每一扇動,身上便散發出濃重而名貴的楠香香氣,夾雜著一股古怪的味道,聞起來有點怪異。
狄一葦往後坐了坐,一眼掃過,在青青的煙氣中眯了眯眼。
不好搞啊。
要麼弄死算了。
黃明隔著煙氣,也看不清這位朝中褒貶不一的指揮使的臉,他對身後一個少年招了招手,道:“崔軾,你上來,見過指揮使。”
……
“丹野呢?”
面對這個問題,鷹主沉默了一會。
隨即他道:“死了。”
鐵慈:“???”
眾學生們震驚地面面相覷。
“怎麼死的?”
“大王子把王后吊在城門上放血,本就是為了誘捕他。”鷹主聲音平平地道,“他千里驅馳趕回王城城下,一眼看見的就是被做成人壺的妹妹,和掛在城門上已經快要流盡鮮血的王后,他拼死上了城牆,救下王后的同時也被萬箭射死,是王軍拼命才給他們收了屍。他和王后的屍首,我們秘密葬在王城郊外的野林子裡。”
他說完,四周陷入了沉默。
忽然遠處有人喊道:“下雪了!”
鐵慈一抬頭,就看見綿密的雪花旋轉飄落,一時間天地濛濛。
她沒想過沙漠裡可以看見雪,就如她沒想過身邊的好友會忽然消失不見。
她伸出指尖,觸及徹骨冰涼。
那個快樂的小王子,在千里回奔之後,低頭看見城牆下跪著的人壺妹妹,抬頭看見城牆上一身蒼白瀕死的母親,他那一刻的心情,是否也如雪冰涼。
他的快樂明朗和微微甜,是否從此也被這冷酷的天風捲去,散在翰裡罕漠中了無蹤跡。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為這難得的沙漠雪驚歎,楊一休端著下巴出神,半晌喃喃道:“他走的時候匆忙,我還叫他以後回來記得給我帶烤牛肉乾,他明明答應我的……”
田武忽然嗚嗚哭了起來,偌大的個子擦著眼淚,“嗚嗚嗚他在舍間的時候經常踹我,卻會幫我打水搶菜,以後再沒人幫我打水搶菜了……”
鷹主沉默地坐在地上,碎雪漸漸覆蓋了他的衣襟,遠處圍著屍首連綿起伏吟唱的西戎人們發出歡呼,因為沙漠裡的雪意喻純潔,象徵著往生者更為光明幸福的來生。
人類的悲歡從來都不相通。
歡呼啜泣和風雪聲中,鐵慈忽然道:“想回去嗎?”
鷹主轉頭看她。
“看在你們幫他收屍的份上,我願意接受你先前的提議,甚至可以給你一個更好的建議。”鐵慈一指大漠深處,緩緩道,“不要想著向內尋求地盤,西戎永遠不可踏入大乾土地一分一毫。甚至翰裡罕漠,在數百年前也是我們大乾的。但我可以助你走出大漠,解決掉所有攔路的人,把你們失去的都拿回來。如果我們失敗了,我葬身大漠也毫無怨尤;如果我們最終得償所願,那麼我要你承諾,西戎永不侵犯大乾,永為大乾友邦。並在遼東有任何不臣行為時,無條件幫助大乾攔住它。”
前方不遠處,飛羽緩緩回首,看著鐵慈。
鐵慈沒注意到,她正看著鷹主。
鷹主沉默了一會,拔出刀。
鐵慈:“?”
這麼沉重的氣氛,這麼合理的要求,你都喪家之犬了居然不答應?
不答應就不答應,犯得著刀兵相向嗎?
鷹主望著她,眼底似有笑意一閃,伴隨寒光一閃,指尖一滴鮮血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