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走,在場很多人看見他流鼻血,但這種情形對於第一次來的人實在太正常了,眾人都露出善意的微笑,當沒看見。
四個侍衛要跟上去,那位和十五王子交談甚歡的吏部主事的弟弟還攔住了,笑道:“別去下你們主子的臉面,在這等著就是,這屋裡外都是人,外頭還有樂子,出不了事。”
侍衛們也看見主子流鼻血了,心裡明白也不方便緊跟,就遠遠照看著。
眼看著十五王子快步走出,走上水晶沙道,冰雕美人流光溢彩,還在道旁相候。
方便用的小廳就在暖閣對面,走過美人道就是,四名侍衛便站在暖閣門口等候。
十五王子走上美人道。
迎面的冰雕美人笑意盈盈,提著一盞蓮花燈。
他經過的時候,蓮花燈忽然飄起,擦到了他的手臂。
十五王子嚇了一跳,抬起手背,手背上微微一道灼傷。
大概是風吧。
他繼續向前走。
第二個美人站姿很高,正在起舞,一隻手抬起成鳳喙狀。
十五王子從她手掌下經過。
感覺頭頂微微一涼。
伸手一摸,也沒摸到什麼。
遠處侍衛看著,見他像是在摸冰雕美人,都忍不住好笑。
又轉過幾個美人,十五王子心中忽然升起詭異的感覺。
好像那些美人,都在看著他似的。
他霍然回身。
冰雕還是冰雕,侍衛在對面不遠處相望,暖閣裡歌舞昇平,熱鬧得翻天。
沒有任何異常。
他繼續向茅廁走。
身前是一對下棋女子,纖纖玉指拈著雪白棋子,棋盤下埋著明珠,光澤燦爛,映得美人黑眸似多情。
他覺得那美人似乎移動眼眸看了他一眼。
再一看那還是冰雕。
十五王子匆匆繞過冰雕。
這冰雕因為是一對女子,還有棋盤,位於拐角處,比較龐大,正好擋住了對面侍衛們的視線。
現在十五王子麵前是最後一座冰雕美人,底座上美人舞劍,長劍寒光閃閃,正對著他。
美人身後,是茅廁門口站著的伺候的人。
見茅廁也有人守著,十五王子鬆了一口長氣。
身後忽然一麻。
十五王子覺得整個上半身都僵硬了,腿卻還能走,他往前踉蹌一步,想要轉頭看看怎麼回事。但是卻發現轉不過去。
他想抬手,他有一點天賦之能,能放出雷電,但是他的手抬不起來了。
他想要喊。
面前舞劍美人忽然動了。
輕輕將長劍往前一遞。
一道冰針從劍尖射出,正沒入他大張的嘴中。
冰冷麻痺的感覺從咽喉閃電般沒至全身。
十五王子絕望地發現,他的腿居然還能動。
機械地向前幾步,到了茅廁門口。
茅廁門口兩個小廝恭謹地鞠躬。
他還撞上了剛上茅廁出來的昆城知府,還有一位汝州驍騎營的團練指揮使,兩人結伴而出,看見他都行禮,笑道:“殿下,裡頭沒人,正方便呢。”
他鼻子底下血跡還沒完全擦乾,大家都知道他失態了,為尊者諱,沒人對他的臉多看一眼。
那兩位出來時,還體貼地命令門口的小廝走遠一點,不用上去伺候。
茅廁背面就是牆,牆外還有大軍守候,茅廁他們剛用過,裡頭一覽無餘沒有人,實在安全得很。
十五王子上半身不能動,不能說話,無法抓住他們呼救,偏偏腿能動,他僵硬轉身,想跟著那兩人到了暖閣求救,兩個小廝其中一人卻上前來,笑道:“您有酒了,奴扶著您。”
說著將他扶進去,扶到隔間內,還體貼地帶上門。
那兩位官兒含笑看著,見小廝退了出去,滿意地點點頭。
也沒離開,在外面等著,結伴而行再說幾句體己話,也好顯示出不同尋常的親熱來。
兩人在茅廁外聊天,小廝在隔間外守候,護衛在三丈遠的暖閣門口等候。
十五王子眼角餘光看見自己手背已經變黑。
到處都是人。
近在尺咫。
手一伸就能觸及,喊一聲就會無數人奔來。
然而他不能伸,不能喊,生機就在身側,卻多走一步都不能。
他此刻才知,這才是一生中最恐懼最無奈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