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無人繼承天賦之能,也就罷了,如今世子殿下既然為高祖皇帝轉世,自然是天意欽定之選,眾望所歸啊!”
這話一出,眾多官員都點頭。
賀梓道:“誰說皇太女沒有天賦之能?”
“怎麼,太傅是要拿那幾本胡編亂造的話本,來佐證太女也有天賦之能嗎?”有人大聲譏笑,“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太傅若不服,便讓太女趕來展示一番啊!”
“是啊是啊,之前十六年,無論怎樣被質疑,咱們太女都始終不曾展示天賦之能。如今出門歷練一年,忽然便有了天賦之能,堪稱奇蹟,奇蹟啊!”
鐵凜一直注意著這邊,聽見這句便插嘴道:“那六部曲阿諛吹捧,用筆誇張,多半是一群卑鄙文人,收受好處,為某些人搖旗吶喊,嘴臉醜陋而用心險惡。其間記載多有誇大不實之處,細節卻又極其細膩,顯然一定是朝中某些人……”
他心思都放在要攻擊主持攥寫話本的朱彝身上,忘記了自己手上還控制著一個人,隨即便聽見廣場上有人驚叫。
又見正附和他說話的,和賀梓等人爭吵的,以及看著廣場上的各色官員,忽然都扭頭目注前方,有人驚道:“上面!”
上面?上面什麼?
上面不是我弄上去的朱家小子麼?
鐵凜這才想起自己還馭著人,急忙轉頭,正看見那孩子猛然掉落,而廣場上驚呼如潮。
有人向孩子衝去,有人指著前方。鐵凜急忙伸手試圖再隔空拽住那孩子,目光一抬,正看見前方一道黑影衝來。
似乎是一隻鳥……
鳥下面還有一個人。
那黑影轉眼衝近,是一隻巨鷹,雙翅如鐵,雙目渾金。
它同樣如混鐵的利爪下,掛著一個人,逆光之下只見那人身形纖細,腿長腰細,臨風而來衣袂獵獵,每一道皺褶都飄灑出颯然的風度。
她凌風而來,自雲端降落——
鐵凜心中怦然一跳,手一鬆,頓時便忘記了搶救那個孩子。
那孩子如斷線風箏落下。
賀梓狂奔,朱彝大叫,無數人往那方向衝去,奈何那孩子被吊得太高,還拽到了廣場中央,人群擠擠挨挨,還有負責紀律的太監在抽鞭子不允許人們混亂隊形,朱彝等人接連被人群絆著,根本來不及去接孩子。
朱彝猛然跪倒。
賀梓卻站定向天,大叫:“殿下!”
高空之上,那掛在鷹爪之上的人忽然一按手臂,咔噠一聲解了套環,隨即跌下。
眾人驚呼。
然後眼前一花,彷彿看見一道長長的黑線剎那曳過,或者那只是留在瞳孔上的殘影,因過快的速度無法被捕捉。下一瞬孩子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再下一瞬,殿上一直神情怏怏的皇帝陛下猛然站起,“慈兒!”
眾人鬨然一聲。
皇太女來了!
她竟然真的趕來了!
無數人睜大眼睛,就看見殿上高臺,已經站下了高挑的少女。
她背對著眾人,懷中抱著孩子,束成高馬尾的長髮迎風絲絲縷縷盪開。
巨鷹斂了雙翅,降落在她身邊,但並不敢並列,下意識地讓開一步,微微勾起脖子。
皇太女隨手摸摸巨鷹的腦袋,眾人眼睜睜看著那巨鷹一臉“別摸老子”。卻根本不敢走開。
皇太女對著皇帝欠欠身,還不失禮節地對太后也欠欠身,並沒有說話,乾脆利落一個轉身。
大乾很多臣民,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這位曾經平庸,卻在一年內成為傳奇的皇太女。
看見她的那一刻,像見日光出雲霓,海上生明月,明珠自潔白蚌殼中生,珊瑚於碧海之中姿態萬千。
如果之前的人生裡對於美和高貴存在諸多定義和爭議,此刻便都形成共識。
就在此刻,就在眼前人明亮流眄的眼波中,在她微微含笑的唇角里,在她暢朗開闊的眉宇間。
鐵慈沒看底下,她將孩子遞給衝上來的朱彝,順手把他往後一推,道:“你們站遠點,免得雷打下來殃及你們。”
然後她轉向鐵凜。
鐵凜剛回過神,觸及她目光,下意識往後一退。
背後卻被人抵住,他回頭,就看見自己父王鐵青的臉色。
更遠一點,還有臉色同樣難看的太后和蕭次輔等人。
就連一直打瞌睡的容首輔也終於睜開了眼睛,上下打量著他,眼神裡有審視,有思索。
這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