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遊擊還沒說話,頭頂上忽然探下一個腦袋,道:“嗨,怎麼不洗澡!”
眾人都驚了一驚。
鐵慈之前有隱約察覺,此刻看那人,通體塗了棕綠色,和這樹幾乎渾然一體。
挺擅長隱匿的。
天色漸暗,黑暗中細細碎碎,若樹影動盪,若群沙飛舞,若無數隱藏的人影。
飛羽抓起一把石子砸了出去,上頭那人怪笑著攀樹縱遠。
鐵慈看著那敏捷的身形,心想西戎戰士身體素質很強的傳說誠不欺我。
有人盯著,遠行穿沙漠回來的人不趕緊洗個澡,會顯得很怪異。
而且,這大概也是查刺青確定身份的一個方式。
鐵慈有點奇怪為什麼不查臉,後來想起西戎軍隊以部族組軍,各個部落的首領才最熟悉自己的人,別的部族未必能都認識。
她示意眾人趕緊脫衣洗澡。
餘遊擊和那幾個士兵最沒心障,當即就把自己脫得精光,嗷嗷叫著下了水。
書院的幾個學生,則齊齊看向鐵慈。
眼底閃著尷尬又興奮的光。
不得了,要洗澡。
無論是在皇太女面前洗澡,還是皇太女要在他們面前洗澡,想想都挺……激動。
飛羽狐疑的眼神飄了過來。
這些傢伙,一個個神情曖昧,面帶桃花,扭扭捏捏的。
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不會是……都知道葉辭是女的吧?
一直以來書院的人對鐵慈態度不同,甚至為此排擠他,他是知道的。
他的理解是大家對鐵慈敬服仰慕,所以不容他褻瀆。
容溥戚元思態度有點不一樣,他們都是盛都人,可能早就知道葉辭是女兒身,這個他也忍了。
但是眼瞧著這群兔崽子的模樣,跟大姑娘要上花轎似的……
他大步走過來,雙手撐膝,看著鐵慈眼睛,嚴肅地道:“問你一個問題。”
鐵慈心知不好,推搪地道:“現在不是時候……”
“他們什麼時候知道你是女兒身的?”飛羽道,“不會還在書院的時候就都知道了吧?不會就我一個人最後才知道吧?”
說到後來聲音頗危險。
鐵慈微笑,心想還有更狠的呢,爺的身份人人知道,就你不知道。
人緣忒差。
“怎麼會呢。他們又不比你聰明。”鐵慈推他,“或許是誰大嘴巴說了吧。”
飛羽立即瞄向容溥。
這傢伙不是大嘴巴,是不懷好意。
越想越憋氣,他一轉身,邊走邊脫衣服,轉眼脫光了上身,噗通跳入了溪水。
鐵慈正想著他身上皮肉太白,非西戎兵能比,可不要被察覺了才好。
卻見他跳下去的時候濺起老高的水柱,隨即便潛入水中,這密林暗地,倒也看不清楚。
幾個書院學生還沒洗,鐵慈正準備找個藉口走遠一點,就見容溥蹲下身試了試水,用很標準的西戎話道:“一群髒豬,這水都混了!走走,咱們走遠點,別洗他們的髒水。”
說著帶著那幾個書院學生往上游去了。
鐵慈心中暗贊容溥機變,面上滿不在乎的做脫衣狀,一邊脫一邊往水邊走。
飛羽如一條美男魚一般悄悄潛了近來,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他後腰上的蝮蛇在水波光影動盪裡恍然如真,在修長優美的軀體上游弋。
鐵慈忽然踩到腳下碎石,腳一崴,哎喲一聲。
丹霜一直跟在她身側,作勢要扶,也滑倒在河邊光滑的鵝卵石上。
餘遊擊等人潑著水,道:“怎麼了!”
駐紮北地計程車兵,尤其是將官級的,基本都會幾句西戎話和遼東官話,這是狄一葦的要求,這批選出來計程車兵也是。
鐵慈嘶嘶吸著氣,揉著腳踝,道:“沒事,扭了腳脖子。你們先洗,我們等會。”
飛羽招手示意鐵慈過來,他始終沒有說西戎話,鐵慈認為他是不會,當下便過去,問他何事。
飛羽不說話,一把脫了她的靴子。
鐵慈並沒有躲,此時此地不是矯情時候,她就當自己是個西戎男兵。
飛羽脫了她靴子,她的腳踝已經腫了起來。
西戎兵彪悍好戰,一旦發現不對立即就能揮刀,此時他們步步兇危,自然做戲也要做真。
飛羽拖著她的腳放入水中,冰涼的水浸著腳腕,鐵慈舒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