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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免有些尷尬——好像有點兇哈。
幸虧池鳳酈入定了沒看見。
池鳳酈身周太熱了,兩人拖著萍蹤避開,遠遠地看見蕭問柳和蘭仙兒她們也奔了出來,今晚大佬和島民忙著對付遠洋商船,沒人顧及給他們裝神弄鬼,船上的人倒還安全。
但此刻神仙打架,小鬼不能靠近,鐵慈打手勢示意她們遠遠躲開。
眼看池鳳酈枯乾的腿上紅光流轉,並沒有出現什麼肌膚重新豐盈的異像,但鐵慈有透視,她能看見那些血脈裡一股深紅之力流過,血液汩汩地沸騰起來。
像火焰燃燒過枯草,燃盡之前還能有最後的耀眼。
高天之上,那鳥受傷,幾次想飛下來,都被宣瓊驅使阻攔,想要鳥飛得更遠一點。
一人一鳥還在繞著船轉圈子,離海面比先前近了許多。
池鳳酈忽然睜開眼,站了起來。
她一伸手,從輪椅下抽出了一張弓,那弓形制特殊,正是鐵慈當初在神像上看見的模樣。
弓上沒有箭,弓邊倒鉤彎長。
她火紅的袍子在風中如一條燃燒的焰,瞬間拉到了那邊遠洋商船上,大船上的人剛剛因為歸海生的消失而鬆口氣,轉眼就看見甲板上起了一團火。
仔細看不是火,那人周身紅影浮動,連眼眸都是紅色的,唯有一張臉依舊雪白,那白便覺得特別刺眼,像沒了生氣。
池鳳酈一抬腿,衣袍飄動,也上了桅杆。
她在桅杆頂頭拉弓,卻不是射箭,彷彿只是漫不經心,錚地一聲,一團火焰從弓弦上迸發,化為火線,射向宣瓊。
宣瓊策鳥躲避,抬手呼嘯成雲,她能凝冰雪,空中有水汽雲氣,有利於她,她指間連揮,轉眼身周便一片冰雪濛濛之色,且飛揚不落,仔細看才發覺,她不知何時揮出了一張無色的網,那些冰雪都攀附在網上,隨著她的身形流動,而池鳳酈射出的真氣火箭,撞上這網就滅了。
池鳳酈卻並不氣餒,拉弓如彈琴,錚錚之聲不絕,每一次都射出真氣之火,轉眼間便射出百餘箭。
空中劃過道道深紅,跨海入雲,如來了一場倒飛的流星雨。
鐵慈看得駭然。
池鳳酈這拉弓像彈棉花一樣,看著輕鬆,但是真氣凝練成火本就是一個複雜精密的過程。射出這麼遠更需要真氣精準的駕馭。
池鳳酈卻看也不看,也無需蓄力之機,手揮目送之間便成百箭火海,真氣的雄渾和精密絕倫的駕馭能力,比歸海生還要高許多。
她速度太快,哪怕宣瓊引天時之利,成冰雪之網,卻也跟不上那火箭的速度,眼看深紅攀上冰白,空中不斷水汽融化,紛落如雨。
宣瓊忽然下降,手一甩,那巨網攜著沉重的冰雪和烈火便向池鳳酈當頭砸下。
池鳳酈手一擺,火紅大弓忽然斷裂,變成一段紅弦和兩截迴旋的彎刺,攜著火呼嘯上天,撞向巨網。
兩大高手硬碰硬,大船上的人被那氣流衝撞,東倒西歪。
轟然一聲巨響,半空裡宣瓊噴了一口血,連人帶鳥在空中一個倒翻。
四面濺落碎冰和小簇火焰無數,巨網猛地倒卷向宣瓊,宣瓊一聲哀叫,眼見海鳥翅尖已經被巨網纏住,猛地躍下了鳥背。
池鳳酈弓上那兩個彎刺卻能半空迴旋,倒追而回,那刺上火焰越來越大,已經舔上了宣瓊的後心。
池鳳酈抬手,繃地一聲,那硃紅弓弦半空一折,絞殺了那頭海鳥,血如紅雨遍灑船頭,火焰騰地一下捲上鳥身,鳥緊追著宣瓊下落的身形頹然跌落。
正撞向跌落的宣瓊的後心。
那鳥被餵食藥物,養得巨大,猛然撞在宣瓊後背,便如隕石落地,炮彈相擊,將已經重傷的宣瓊,生生撞進了船身!
轟然一聲巨響,宣瓊大頭朝下,身體撞破甲板,又接連撞破船艙,整座大船都猛烈晃動,甲板上濺開無數染血冰花。
大船上的人倒了一片,連桅杆上的池鳳酈都晃了晃。
她低下頭,看著甲板,面無表情,硃紅的衣袂在漸漸亮起來的晨曦中鮮亮。
雷聲還在轟鳴著,電光一閃一閃地亮,卻始終沒有下雨。
甲板上多了一個大洞,好一會兒,甲板周圍的人爬起身,探頭往洞裡看。
卻看見底下船板破裂,船板下恰好是用來凍魚的冰庫,宣瓊就倒栽在這冰庫中,栽在無數碎冰和死魚之間,裙襬上黏滿了魚鱗,一雙腳蒼白朝天。
人影一閃,鐵慈已經到了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