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
樓析在她肩頭沉睡,肌膚冷白,長而密的睫毛低垂,抵著她的頸項。
她偏頭,輕輕吻了吻他的睫。
有人走上來,輕輕接過了樓析。
“把他葬在山頂。”
“是。”
狄一葦不再說話,也不再回頭,她緩緩向鐵慈走去,踏著一地的紅,那豔色裡有蕭家親軍的血,也有樓析的。
萬軍無聲,看著他們的女指揮使,一步一步,寬大的衣袖垂下,露出一點刃尖,隨著她的步伐,一滴,一滴,滴著濃稠的血。
鐵慈沉默看著她一步步走過來,恍惚裡覺得,有什麼已經結束了。
那個逝去的時代裡,有少年熱血,有沙場同袍,有生死交託,有沉默相守,有一個人一生裡最燦爛最鮮活的印記,在那片黝黯血色的天地裡,如長明之燈,微光永亮。
然後某一日,她俯身,低頭,輕輕一吹。
舊事成劫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