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巡查,對著冊子一個個看過去,你覺得能行?”
鐵慈皺眉,她知道不能行,雖說扮成了二擔,也只能粗粗相似,沒有長久地相處和琢磨,是無法把一個人扮演得天衣無縫的。
日常混在水手中幹活,大家都忙碌,彼此又熟悉,誰也不會沒事盯著別人臉看。
但是一旦船把頭陪兵丁巡查,必然一張臉一張臉仔細檢視,到時候一定能看出問題來。
所以她留下了二擔,就是打算在巡查時把二擔換回去,要想二擔乖乖配合也不難。
但今日巡查來得太快,一時竟然是來不及了。
伙伕在伸懶腰,一邊伸一邊瞟她,忽然往她身上一撲。
鐵慈抬手就抵,對方卻牛皮糖一般賴上來,抱著她嘩啦啦一陣翻滾,一直滾到通鋪盡頭。
他翻過來的時候鐵慈便心有所悟,也沒抗拒,就趁勢伸手在他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
這把掐得又狠又準,疼得伙伕一個哆嗦,倒抽一口氣,再一看,底下這傢伙還是端莊聖母般的眼神。
就,很分裂。
砰地一聲,兩人撞上板壁,感覺好像把船都震得歪了歪,然後鐵慈覺得身下一空,整個人翻了進去。
這最靠邊的鋪位底下竟然是空的。
只是並不是什麼密室,充其量算個小夾層,也就勉強能睡一個人,還有點擠。
伙伕蹲在上頭,還把她往下壓了壓,長腿往裡搬了搬,唏噓道:“沒事多動動,瞧你,胖得都塞不下了。”
鐵慈:“……”
隨即她微笑:“閣下倒是夠瘦,屁股都沒二兩肉。”
伙伕頓覺屁股又痛了。
然後他砰地一聲將通鋪的木板給蓋上了。
他起身,踢踢踏踏向外走,門外,二擔已經出現了,神情迷茫,臉色蒼白,直著眼跟著人流走。
因為都是剛起床,這種惺忪之態並不顯眼。
伙伕過去,一手攬住二擔肩頭,笑嘻嘻過去排隊。
與此同時,在某個角落,丹霜被一個高個子按在艙壁上,捂住了嘴,另一個矮個子,將一個人嘩啦一下從水下吊出來。
正要反擊的丹霜,看見那個人,頓時不動了。
那是真正的三海。
矮個子將對方飛快地換了衣裳,塞了顆藥,眼看對方精神好了點,但神情也是迷迷茫茫的,矮個子拖著三海走了,高個子這才鬆手。
丹霜瞪著老大一雙眼睛,狠狠地一腳跺在高個子腳上,還碾了碾。
高個子似乎想叫,卻偏又憋住了,一張端正的臉就狠狠地歪了歪。
丹霜這才爽了,順著他的指示,滑下了船舷,潛入水中。
昨日三海便是這樣用一個籠子放在了水下泡了一夜。
快要沉沒的時候便有人下去提一提。
這邊丹霜才滑下去,那邊船把頭在喊人,高個子應了一聲,很熟的樣子,過去了。
丹霜看他穿的也是水手衣裳,和眾人很熟的模樣,一時也覺得迷茫。
那臉沒大變化,就是黑了糙了老了點,還是熟人,但是這熟人怎麼能和這船上水手混熟,像本來就是一個群體,也挺費人疑猜的。
丹霜和鐵慈未必沒有辦法遮掩自己,但有人主動幫忙,樂得輕鬆,她心情複雜地滑下去了,一轉頭看見高個子在船舷邊凝視自己,她沒來由地臉一紅。
那邊巡查官板著一張鍋蓋般的臉,額頭和下巴前凸後翹,醜得非常有代表性。
旁邊有兵丁拿了冊子一個個核對,又帶人下艙,一寸寸板壁地敲過去,十分仔細。
但沒人想得到艙內通鋪下面還有夾層,畢竟那是伙伕帶人悄悄新挖的。
巡查官查過一遍,一無所獲,但是此來本就是要敲竹槓的,磨磨蹭蹭地不肯走,船主人心裡有數,忙命人塞銀子。
那巡查官收了銀子,心滿意足,正要走,不防此時樓上有人開窗倒洗臉水,嘩啦一下,險些倒了他滿頭。
巡查官再沒想到這船上居然還有人敢衝他倒水,橫眉豎目往上一看,卻看見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倚著窗,似乎也沒想到自己一盆水潑了官爺,正愣愣地拿手掩了口,指上蔻丹濃豔,遠遠看去似幾瓣山茶。
那巡查官怔了一怔,眉眼立即軟化了。
先前查船,這女人還沒醒,難得海上有女人,他也例行去看了一眼,在床上睡得蓬頭垢面的,他也沒生出什麼想法,沒想到梳妝完畢,又是一種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