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度親善,令圍繞在她身邊的人都如沐春風,喜樂平和。
但是對敵人,她同樣下得狠手,敢做也敢想。
比自己強。
裡頭燈火晃盪,人們睡下後,依舊有人提著燈籠巡夜。
門開啟,一個小太監出來,看見他嚇了一跳,隨即又過來行禮。
鐵儼擺手示意免禮,又問他去做什麼。
小太監用氣音笑嘻嘻地道:“去要貓。”
鐵儼便也笑了,揮手示意他自去,小太監又對兩人恭謹行禮,便腳步輕快地走了。
這邊的動靜立即驚動了裡頭的人,小蟲兒探出頭來,看見兩人,也嚇了一跳,卻也並沒有一驚一乍,給兩人行禮後也不問,將門開了一半,自己退入門後的陰影裡。
鐵儼轉頭對靜妃道:“你發現沒有,慈兒宮裡的人,總顯得輕快自如,卻又不至於輕狂失禮。行事很有分寸。說明他們得到優待,但規矩很嚴。”
靜妃想了想,點點頭。
她雖毛病多,但也不至於愚鈍,對比一下自己的宮裡人,也覺得瑞祥殿的宮人彷彿是異類。
宮人常分幾種,要麼內藏野心,眼裡寫滿功利算計,行事便不免帶出諂媚之態來。
要麼就性格木訥或者輕狂,後者恃寵而驕,前者如這深宮的遊魂魅影,沒多久就消失了。
只有瑞祥殿的宮人,活得最像他們自己。
“你想過為什麼嗎?”
“是因為殿下寬和仁愛,厚待宮眷。”
鐵儼笑了。點點頭,又搖搖頭。
“靜妃。”他道,“慈兒很難。但她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每個人做到最好。她為你所做的,也是對你最好的,你要懂得。”
靜妃點頭,輕輕道:“陛下……太女在外,還好嗎?”
鐵儼沉默,半晌道:“她和我說,一切都好。威風無比,聰慧絕倫,一去就幹掉了地頭蛇,還破獲了官員和外藩藩王之子勾結私練武器的大案,很快案犯就要押解到京,屆時朝野少不得要掉一地眼鏡,虎軀一震,倒頭就拜。”
靜妃喜道:“真好。太女本就聰慧絕倫。”
鐵儼淡淡道:“但她沒告訴我,她幾次受傷,對方膽大包天,狗急跳牆,用盡兇厲手段,投石機,火彈子……什麼都敢用,險些置她於死地。”
靜妃抬手,掩住到嘴的一聲驚呼。
“怎麼可能……她是太女!”
“她微服歷練,只帶了兩個侍女,其中一個還不會武功。以一個三品苑馬卿之子的身份做一個小小的巡檢兼仵作,那些人,做的是殺頭抄家的大案,哪裡在乎對這樣一個身份下手?”
鐵儼心中苦澀地想,便是揭開了皇太女的身份,那些人也未必不敢下手。說不定下手更快。
靜妃怔怔地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慈兒出去歷練已經是很難得的了,又何必,又何必這般拼命!”
“你懂什麼!”鐵儼沉聲道,“她不拼命,將來如何承繼這萬里江山,又如何護住你我這對無用的父母!”
靜妃蒼白著臉,仰頭看他。
“朕無能,困於母后重壓之下,欲振乏力,便自私地將這萬鈞重擔,轉交給了慈兒。”鐵儼低聲道,“你想過沒有,如果慈兒不能繼承這皇位,我們都會是什麼下場?”
靜妃被嚇住了。
關於鐵慈的境遇,她其實並非不知,只是過往一直不曾直面過艱難,也不曾有人敢和她公然談論此事,她便一直得過且過,不願去挨那現實如針一般的戳痛。
半晌,她結結巴巴地道:“太后又何必一定要改朝換代呢……慈兒繼承帝位,和陛下如今一般……不……不行麼?”
鐵儼如被刺中,臉上一陣痙攣。
靜妃也驚覺自己又說錯話,低了頭,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鐵儼看見她的眼淚一陣頭痛,呵斥幾乎要衝口而出,最終忍了下來。
“操控人總不如自己掌控來得爽快放心。”他冷冷道,“何況慈兒天資遠勝於朕,太后如何能放任。”
他想起方才密信中鐵慈暗示的事,只覺得胸中一陣暢快和喜悅,同時也湧現更深的擔憂。
靜妃不敢說話,想著之前發生的事,眼淚掉得越來越兇。
鐵儼一陣無力,等了半晌,也不見她收淚,忍不住道:“她那麼不容易,你就只會哭麼?”
靜妃急忙收淚,卻一時收不住,打了一個長長的呃,猛地捂住嘴,汪著眼淚抽噎道:“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