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便走。
卻在轉身的那一刻,看見二樓側邊的窗戶悄無聲息推開,一條人影飛出。
長夜冷月,那人衣袂飄飄,身形在月色下勾勒美妙的線。
容蔚?
他傷得不輕,不好好養傷,夜半出來做什麼?
鐵慈幾乎想都沒想,就跟了上去。
容蔚直奔武場樹林而去。不出鐵慈意料。
之前木師兄遁入樹林,書院派人尋找過,沒聽見說找到人,如今容蔚自己去了。
白日裡她幾次看見木師兄凝視容蔚,眼神滿滿惡意,那三箭殺手,衝著容蔚而去,兩人顯然之前認識且有過節。
但是最後那箭,卻不一定是木師兄那邊放的,方向不一樣,風格也不一樣。而且目標應該是她。
鐵慈自小遇刺便如家常便飯,都懶得理會,卻對木師兄和容蔚的恩怨比較關心。
總覺得那個木師兄不太對勁,不像是書院能培養出來的學生。
將要進入樹林前,忽然巡夜的過來了,鐵慈躲了一躲,再出來時,已經失去容蔚的蹤跡。
樹林很大,還連著青陽山脈,跟丟了人就難找了,鐵慈想了想,從下午木師兄等人逃離的入口進入,一路藉著月色,細細查詢木師兄那群人的蹤跡。
果然,沒多久就看見扔掉的面罩等物,草叢踩踏的痕跡也重,鐵慈推算出人數應該不止下午場中那幾人,果然林中潛伏有人在接應。
人多痕跡就多,這裡掛一條,那裡扯一塊的,鐵慈一路追蹤,卻發現那些人原本可以出林的,卻不知怎的忽然換了方向,漸漸竟向著當初她落陷阱的方向進發。
地面上漸漸出現一些閃亮的痕跡,那是爬行類動物貼地而行時留下的黏液,鐵慈蹲下身,看見地面有大片的倒伏,草木踩踏的情形更加嚴重,她手指捻了捻草葉上深色的痕跡,不出意外果然是血。
那群人在這裡開始中伏,有人受傷,有人倒下,有人慌不擇路逃竄。
一陣風過,攜來隱隱喊殺之聲和淡淡血腥氣息。
隱約還伴隨著笛聲。
笛聲清靈,節奏悠揚,是一首很歡快的曲子,伴著這隱約的喊殺和慘呼之聲,和這被樹枝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彎月,莫名地聽來詭異。
鐵慈緊走幾步,就看見了前方樹林中一片空地,正是當初她和容蔚殺群狼的地方,場中有人捉對廝殺,而先前她掉下的那個陷阱還在,好像更深了,有人正從裡面往上爬,然後便有人將一筐一筐的東西砸下去,有些是石頭,有些是毒蛇。
鐵慈:“……”
誰盜版了她的倒黴事,給版權費了嗎?
人群中有木師兄,正被人揹著左衝右突,要衝出重圍。
原先蹲著狼王的高石之上,現在閒閒臥著容蔚,他頭頂彎月高懸,遠景群山連綿,身後錦帶花伴樹而生,斑斕葳蕤如錦帶,勾連迤邐於碧樹蔓草之間,而身下白石如屏,他是畫中人。
他低首斂眉,骨節分明的指間,一柄青玉笛溫潤生輝。
月色下他側顏妙筆難描,是那人間仙葩。
仙葩對著滿地鮮血狼藉,吹著《小寡婦回孃家》。
鐵慈:“……”
算了,不可要求過高。
沒吹十八摸,已經是仙葩對自己美貌的尊重了。
鐵慈原本憂心他的傷勢,此刻見他悠遊自在,高踞上頭,顯然不需要她多事,便悄然隱在了樹後,觀察起廝殺的兩方來。
兩邊都是見不得人的黑衣,只是木師兄那邊還有人忘記取下胳膊上的白布,此刻也已經血跡斑斑,可見狼狽。
兩邊人武功陣法,都顯得訓練有素。木師兄那邊護衛顯然訓練有素,進退皆有講究,但又不像軍隊的風格。另一邊武功更高一些,雜門所學甚多,顯然多半出身江湖,因此不講究陣法配合,但高武力值彌補了這小小的不足,明顯佔了優勢。
木師兄被人揹著,十幾人護著,在漸漸縮小的包圍圈內左衝右突,外頭的人如同崖壁四圍,狼牙交錯,裡頭的人悍不畏死,如一波波浪湧上山崖,再摔碎在嶙峋崖壁上,每一次接觸,都濺起無數血色浪花。
血肉橫飛裡,容蔚看也不看,從容吹笛。
山風鼓盪,他衣袂飄舉,遮蔽那一輪淡色的月。
人群裡爆發一聲泣血般的怒喝:“你真的要趕盡殺絕嗎……容!”
是木師兄的聲音。
他在說那句話的時候,容蔚的笛子忽然動了動,隨即木